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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狐影,琴鍵間哀鳴的安魂曲(完全版,一次看夠)

殺手‧狐影,琴鍵間哀鳴的安魂曲(完全版,一次看夠)

其實,在下很早就完成了手稿。
凌晨1點多的這時候,終於再三修改完成了全部的key in。
這一次,就把狐影的一切,獻給各位吧。
之前的兩篇,就當作是試閱吧。
對不起添了麻煩,然後請多指教。



        
殺手‧狐影,琴鍵間哀鳴的安魂曲

D.S.月竹



1.
沈默的夜,天空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黑,令凝重的空氣中,多了種神秘,多了種詭異,也多了種預感。

總覺得,今晚將會發生什麼......
在意外安靜的台北市一角,某棟十三層辦公大樓的六樓經理室裡,一身白色西裝的中年男子俯視著玻璃窗外人煙渺然的街道,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神中,充滿著思考和專注。

身後的門緩緩打開,一種令中年男子熟悉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都沒問題了吧 ?」中年男子開口,潔淨的玻璃反射出他冷傲的臉。

「是,已照您所說完成。」身後的年輕男子聲音充滿恭敬。「但依我看,可能並沒有那麼完美。」

「喔 ? 這意思是......」

「因為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死神意外地提早來到你的面前。」

咔嚓。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注視著身穿黑色襯衫搭配黑藍色牛仔褲的年輕男子,那手中裝上消音管的手槍許久,臉部表情毫無困惑和驚恐的起伏,只是似乎領悟到了什麼一般,笑笑。

「原來,你就是那個傢伙。」

「你早該知道。」年輕男子冷笑,槍口直指向中年男子的眉心。

一旁,辦公桌上擺著一封黑色的短信封。

那是,死神索命的預言,故事一切的開始。

關於著一場,黑暗與黑暗的頂尖對決。



2.
記憶的轉輪,緩緩倒轉。

時間,回溯到不久之前。



早晨,今天太陽升起的速度稍微慢了些。

陳武弘一身西裝筆挺地走出他獨居的別墅,溫暖的陽光照射著他,令他不禁伸了個大懶腰。

打開門口的信箱,早就塞得滿滿的信件忍受不住空間的擁擠「唰」的一聲掉了一地,但陳武弘只是苦笑,並彎下腰來撿信,他似乎已經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突然,在那堆滿地慘白的信封中,他看見一封黑色的短信封以一種非常顯眼的姿態平躺其中;受到好奇心的驅使,他首先撿起那封黑信。

簡單端佯了一會兒,陳武弘發現信封上既沒有收件人地址,也沒有寄件人地址,甚至沒有郵票,只有一片神秘的黑,看來是直接投進信箱裡的一封信。

但,是誰寄的?

手指禁不住這黑色的誘惑而移向封口,只要撕開,心中的強烈疑惑將在一瞬間得到解答......
叭──

然而在那瞬間的前一刻,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在大門前停下。

「老闆!今天早上要開會喔!」陳武弘的私人司機搖下車窗大喊。

「啊,差點忘了。」陳武弘快速將黑信放入公事包裡,並把其他的信塞回信箱後,整了整衣領,坐上黑色轎車後座。

引擎重新發動,轟隆作響,黑色轎車疾駛而去......


不遠處,一棟六層樓高的公寓頂樓,一個神秘人影放下望遠鏡,看著揚長而去的黑色轎車,冷笑。

「Game start。」


3.
會議結束了半個小時,陳武弘也盯了桌上的黑信足足半個小時。

一上車後,陳武弘便馬上拆開黑信,抽出了一張折成對半的黑色小紙,翻開一看,小紙上印著一行行暗紅色的電腦文字:



教堂的鐘響起哀悼之聲

鐘樓的鐘在指著十點後就這麼停了下來

陽光下
一身金屬的利喙之鳥直衝而下

突刺
奪去了卑微的生命

唯一的
剩下的

只有遍地的紅色玫瑰





Poem
by
狐影



看起來,是一首莫名其妙的詩。

「但絕對不是這麼回事。」陳武弘坐在辦公桌前自言自語。

憑直覺判斷,他相信這是個刻意的提示,並且堅信這個提示,攸關著自己的生死存亡,也許會是個玩笑,但他寧可不這樣認為。

因為狐影這名字,是個沉默卻恐怖的存在。

因為他,擁有讓這名字索命的絕對條件。



白天,陳武弘是個在辦公室努力不懈的總經理。

但當夜晚降臨時,他便不再是陳武弘,而是黑社會世界,數一數二的黑暗軍師,冷靜、殘酷,而且深謀遠慮。

D這是他的綽號,大家也這麼稱呼他。

走過了三十年的江湖歲月,從雙手染血到智慧殺人,到今天以頭子的身分在幕後主使一切;對於江湖中的殺手,他自然瞭解許多,但對於狐影這號人物,陳武弘倒也只略知一二。

因為他的身分,就如名字一樣深不可測。

他是殺手界最陰險的索命者,冷血、無情,將目標徹底當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困獸,然後享受目標被精神虐待的快感,最後,在目標失去冷靜的那一刻,結束目標疲憊的生命。

但他的目標,只限定在智能反應高人一等的人,也因此,他索取的價碼將近天價,而成就感,同樣也是天文數值的高。

或許被狐影選中,也是一種悲哀的榮幸吧。



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陳武弘思考著信中詩的含意,最後,他推理出一點頭緒: 「教堂的鐘響起哀悼之聲,也就是死亡之意;鐘樓的鐘在指著十點後停了下來,也就是指發生時間在十點──這都是非常清晰的線索,但至於後面......」

突然,口袋的手機響起,陳武弘拿出看了看螢幕,皺眉。

因為上面,顯示「不明的來電者」

「喂 ?」他接起。

另一端,傳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

難道!

陳武弘拉起袖口,腕上的電子錶顯示著九點五十九分,五十七秒......
五十八。

五十九。

嗶嗶。

電子錶嗶叫的瞬間,陳武弘頓時領悟了詩後半段的意義,他身子迅速向辦公桌下撲去,那正好給予了掩護!

在全身沒入辦公桌下的下一刻,一枚高速旋轉的子彈穿破大樓的玻璃窗,直飛而來!

陽光下,一身金屬的利喙之鳥直衝而下。

子彈急速衝刺,命中了桌上的馬克杯瞬間爆碎!

突刺,奪去了卑微的生命。

杯中的咖啡伴隨著馬克杯的碎片炸散開,灑了一地的咖啡漬,在鮮紅色地毯的映襯下,就像是一灘灘的鮮血.....
唯一的,剩下的,

只有遍地的紅色玫瑰。

「總經理!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公司職員敲了敲門問。

「沒事,只是不小心摔破了杯子,我自己處理。」

陳武弘看著這一切,沉默了許久後,他緩慢地站了起來,重新拾起地上仍在通話狀態的手機,開口。

「很久沒有殺手,能夠在第一次出手就讓我這麼狼狽了呢。」

「但相信你也知道了,由於是見面禮,所以我只帶了一發子彈。」另一端傳出含糊不清的男人聲音,一聽便知是假音無疑。「否則,就不符合我狐影的一貫作風了啊。」

「所以,我會繼續收到狙殺令囉?」

「狙殺令?no,no,no,那可是邀請函。」狐影冷笑一聲。「一封來自地獄,死亡遊戲的邀請函呢。」

「自己收著吧,你殺不了我。」

「一切才剛開始,就別說的太早,但既然你這麼說了,就讓我看看有黑暗軍師之稱的D,有多大能耐,能讓我寄了幾封信囉......

........................

狐影切斷了通訊,陳武弘放下手機,看著玻璃窗上的彈孔,無奈地苦笑。

「看來,大戰要開始了。」


4.
細雨,在寒冬的夜裡有一種淡淡的哀傷。

一條簡陋的小巷,一間不起眼的酒吧,傳出了動人的鋼琴聲。

舞台上,淡藍色的燈光集中成一個焦點,集點中,一身黑色西裝,旁分瀏海,一副細框眼鏡後擁有俊俏臉龐的男子,在白色大鋼琴前悠然而坐,白皙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間遊走,彈奏出哀傷的琴曲。

舞台下,淡紫色的燈光充滿了一種迷幻,光臨的顧客遲遲沒有喝下杯中的酒,他們心思在這時已完全同步,閉上眼,彷彿遺忘了自己肉身的存在,聽著哀傷卻動人的旋律,似乎連靈魂都被吸去.....
因為那哀傷,毫不保留地化為了每一個音符。

他是誰?許多人疑惑地問。

「不重要。」他閉著眼,微笑,完全地陶醉在手指的移動和美妙的音樂裡;最後,他按下琴曲最後一音的琴鍵,那聲音迴盪許久,慢慢地在凝結的空氣中化為無盡的沉默.....


思憶之音。這是酒吧的名字。



。這是許多人不約而同為那男子取的綽號。

簡單,卻悲傷地深奧的一個字。



表演結束已久,光顧的客人在喝完酒後,已帶著特別的回味一一離去,午夜十一點,人去樓空的酒吧終於拉下了鐵門。

酒吧內,愁坐在吧台前喝著一杯藍紫色的調酒,而酒保,正一面擦著杯子,一面興致勃勃地看著輕啜了一口調酒的愁。

「這是我的新作,我叫它『Slient blue(沉默的憂鬱)』。」酒保看見愁露出滿意的神情,得意洋洋地說:「雖然是藍紫色,但其實整杯百分之六十都是用薄荷酒調的喔!」

「所以,冰涼寒冷地令人無法開口,只好沉默呢。」愁凝視著玻璃杯中的液體許久,最後一飲而盡。「而且我猜你還放了些肉桂精,讓冰冷的口感又增添了一種熱情的嗆辣感受,塑造出一杯風格獨具的雙面酒,不愧是前屆全國調酒賽的冠軍。」

「那酒,正好可以用來象徵你呢,......」一雙白嫩細緻的女人手臂環住了愁,狐影的頸子。

,我的style不只雙面啊,別太小看我。」狐影輕撫女人垂下的烏黑髮絲,聞著她洗髮精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蝶羽,本名李怡羽,思憶之音的駐唱,知道狐影這個身分的其中一人,也是深愛著狐影、狐影也深愛著的女人。

「我哪敢小看你呀?你可是唯一能和D相提並論的狐影呢。」

「妳這句話就是小看我了。」狐影輕聲冷笑。「D對我而言,只能算個厲害,但最後仍將不支倒地的傢伙。」

「好個狂妄自大的自信啊。」酒保笑笑,他是第一個,或者說,在很久以前就已認識狐影的人。

「從你認識我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這麼名副其實啊,不是嗎?」狐影偏頭輕吻蝶羽白淨美麗的臉頰。

「那麼......?」蝶羽臉紅一笑。

「一切準備就緒。」狐影的雙眸閃過一絲陰險。



「死亡遊戲的第二回合,開始。」他冷笑著。


5.
尖峰時段,塞車這種事對台北人已經司空見慣。

陷入車群中的黑色轎車裡,陳武弘看著報紙,一面用手機撥打了某個號碼,臉上的表情,有一種平常人看不見的冷傲。

「老大,您找我?」另一端傳出沉穩成熟的男人聲音。

「你這次case的結果,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陳武弘注視著一張被馬賽克化的血腥照片,嘴角上揚。「完美的結果啊,黑鷹。」

「過獎,我只是盡我的職責。」黑鷹爽朗一笑。「但比起阿豹,我想還不夠殘忍吧?」

「知道就好,看來你很清楚黑豹那殺人狂的專業。」

「身為您的右手,那是當然。」黑鷹語氣轉冷。「雖然我不認為,我有哪裡輸給他,讓他能夠得到你黑界的繼承權。」

「但你還是得承認。」陳武弘切斷通話,將手機放回口袋。

他放下報紙,長吐了一口氣後感到全身放鬆,背脊逐漸與椅背平行,他調整了一下位置,準備閉上眼,享受這段難得的補眠時間......
但,他感覺似乎坐到了什麼東西。

陳武弘微微起身,從椅座上拿出那東西,然後凝視著它,陷入長久的沉默。

那是,一封黑色的短信封

陳武弘定格般靜止了許久後,他緩慢地拆開信封,裡面,依然是黑色的信紙,以及一段又一段暗紅色的電腦文字:



詭異的輪盤

插了七根染血的短針

上面的血

全部都是那第四位說著英文的賭客的啊

因為它輸光了靈魂

只好坐上那載著火藥的夜之馬車揚長而去

然後

轟的一聲

 

       

    

          裂喔



Poem
by
狐影



對陳武弘而言,這次的謎題,或許比前一次增加了點難度;但擁有高度思考力的他,仍然很快地看出了一些關鍵。

「與其說關鍵,不如說破綻。」陳武弘笑笑,從公事包拿出筆記本和原子筆,寫下他判斷的結果:



第四位說著英文的賭客 ──

第四個英文 ──

D。

 

夜之馬車 ──

黑色的夜 + 車 ──

黑色轎車。



火藥 ──

炸彈 ──

爆炸。

 

結論:



D,最後將死在黑色轎車暗藏的炸彈爆炸中。



P.S. 在七點整時。

   七根 ── 七,短針 ── 時。



最後的備註,是車子經過一間麵包店時,陳武弘在看到店門上掛著的一個小時鐘後所得到的線索。

但他仍不禁皺眉,因為那幾個被刻意畫底線的字。

裂喔

陳武弘一臉疑惑,為這莫名其妙的文字組合深感不解,他索性看了看手錶,然後怔住。

06:58:43 a.m.
距離車子爆炸,只剩下一分十七秒。

但車陣的擁擠,已經到了車門開不了,開窗也難以出去的情況;狐影完美地運用時機,將陳武弘完全封鎖在死角中。

等待?

或者為自己的死亡祈禱?

他寧願選擇前者,即使毫無轉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車陣隨著紅綠燈緩緩向前移動,陳武弘拿著黑信的手不經意地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憤怒,因為他無法接受,自己竟將死在狐影這種簡單的計謀裡。

車流量依然地擁擠,但時間已所剩不多。

十三秒不吉利的數字。

「認了。」陳武弘苦笑,看著手錶,為自己進行死亡的最後倒數,最後十秒 ──

51。他深呼吸。

52。他將公事包放在腳下。

53。他平躺在後座。

54。他閉上眼,默數。

55。他無奈微笑。

56......
一個重新啟動思考的念頭,自陳武弘的大腦中一閃而過。

他將最後的四秒,用在那念頭的推理上。



原來如此!



嗶嗶。

電子錶的嗶叫,告知了七點的到來。

而本應該爆炸的轎車,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果然。

「司機,麻煩繞一下路吧,到最近的商店去。」陳武弘回復原有的冷靜。「記住,越快越好。」


6.
天台上,狐影把玩著手中的望遠鏡,心中,思考的系統仍快速的運作著,一張張計謀的藍圖,正慢慢築構出輪廓。

這是狐影的習慣,在某一個計畫進行的同時,他便會連結計劃中各種含有可能性的結果,然後擬造出隨機應變的最佳模式;或許是為尋找退路,也或許是為繼續殘虐目標的心智,但無可否認地,這是狐影特有的形式,也是提高成功率的一大要領。

雖然除了D,還沒有任何人逃過死神第一封信的獵殺。

史無前例。

「差不多了。」狐影拿起望遠鏡,俯視天台下的街道。

一台熟悉的黑色轎車,在7-11前緩緩停下,前車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戴帽的司機走了出來,打開後車門,和後座的乘客說幾句話後,便作了個九十度的鞠躬關上車門,然後轉身走進7-11裡。

狐影看了看手錶,冷笑的嘴角幅度逐漸明顯。

三。

司機拿著一份報紙和一塊三明治走向櫃台。

二。

穿著7-11制服,把著小馬尾的工讀生女孩,笑容滿面地刷著條碼。

一。

司機看著女孩背後的香煙專櫃,而女孩的食指,正要按下收銀機的確認鍵......


「碰。」



狐影的聲音頓時與某聲巨大聲響同步,停在7-11外的轎車,在確認鍵下沉的瞬間,化為一團巨大的火球,火焰炸開!

轎車的油箱被火點燃,使得整台車接二連三地爆炸,爆炸中,全身焦黑的陳武弘隨著轎車碎片一同炸上天空,當他再度摔回地面時,已經是一具殘缺不堪的屍首,他身首異處,焦黑的身體只剩下半顆燃燒的頭顱還勉強連接著,其他的部分,早已化成了焦炭......
唯一能夠辨識的,只有他正在燃燒的焦黑西裝。

7-11裡,女孩大聲尖叫,全身不停地顫抖;司機更是慌張,衝出7-11外看著那燃燒的轎車,陷入無盡的恐慌而不知所措。

但看在狐影眼裡,司機的舉止充滿了不自然。

於是,他拿出手機,並用望遠鏡看著這一切。



而幾秒後,司機也拿出了手機。



「別以為你裝死就能騙過我,。」

「看來你沒有那麼好騙呢。」司機脫下帽子,露出陳武弘冷笑的臉。「但說實在,你的確有唬到我,讓我曾經相信車子爆炸的時間是在七點,而不是沒有人會注意到的七點零四分秒。



4,分,5,裂喔 ──

4分,5「溜」 ──

4分,5「6」 ──

4分56秒。



「相信你那時比之前更狼狽吧。」狐影冷笑。

「的確,不過在想通後,我扭斷了司機的脖子,然後交換了衣服。」陳武弘點了根菸。「所以可能要等到你死,我想他在天之靈才能得以安息吧?」

「就算我死,我也會帶著你下地獄。」狐影的口氣有種輕蔑。「到了這場遊戲的第三回合,我已經不會再讓你有喘息的機會。」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我期待著,D。」狐影的冷笑聲再度令陳武弘不寒而慄。「我期待著。」

........................



通話剛結束不久,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

陳武弘看著來電顯示,陰險地冷笑。

「D,我黑豹。」另一端傳出的,是一種低沉卻充滿危險的男人聲音。

「嗯。」

「你叫我找的,我找到了。」

「很好。」陳武弘吐出一團煙霧。「效率不愧是豹一般的快啊。」

「下一步是什麼?」

「照我之前說的,其它由你做主。」

「收到。」

陳武弘收起手機,不停地冷笑。



「狐影,你就帶著你的遊戲,悲哀地死去吧。」


7.
高懸在夜空中的滿月,被烏雲層層遮蔽,象徵了今晚,是一個不太對勁的夜晚。

昏暗的道路,一團如烏鴉般的黑影在陰影中無聲地移動,他們快速、靈敏,而且充滿殺氣,一雙雙冷酷的眼神,暗藏著嗜殺的貪婪和慾望。

只見黑影們穿越街道,穿越路燈,穿越了逆行的冷風,然後,轉進一條狹窄的巷子裡。
最後停在了,思憶之音的店門前。



碰!

門轟然被一腳踹開,一個個身穿黑色西裝搭配黑色紳士帽的男人快步走進思憶之音,驚嚇了在座的顧客,也震驚了酒保和蝶羽。

兩人不禁交換了眼神。

酒保悄悄踹開吧台的暗櫃,一把衝鋒槍登時現形。

蝶羽摸索背後的腰帶,緩緩抽出一把沙漠之鷹。

「D的指示。」最前頭的男子冷笑。「活者,殺無赦。」

語畢的剎那,黑衣部隊一致地掏出手槍!

「上。」

「所有人小心!」酒保的衝鋒槍爆射出耀眼火花!

原本氣氛柔美的思憶之音,一瞬間成為槍火交鋒的戰場,驚慌失措的顧客們亂成一團四處奔逃,但直到被子彈擊中才發現這是錯誤的舉動時,他們已經倒臥在自己的鮮血裡......


在酒保的心裡,狐影是個值得報答的恩人。



「你們這些混帳!!!!」衝鋒槍瘋狂掃射,將幾個黑衣槍客掃得血花紛飛,但其他槍客卻在越來越快的移動中,將子彈射穿了酒保的身體。



八年前的夜裡,兩個擁有相同目標的殺手,在達成任務後於巷內相遇。

不同的是,一個來自左邊公寓的天台,而一個剛走出右邊的辦公大樓。

相同的是,一大群埋伏已久的目標護衛,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子彈來回飛梭,其中一枚鑽進了酒保的胸膛,他眼前頓時感到一股暈眩,但他盡可能地不讓自己閉上眼睛,因為他知道,自己,還不能就這麼倒下。

因為那個人。



兩人為了自己而各殺出一條血路,但差別在於,一個經驗老道,而另一個只是菜鳥,能存活下去的可能性,自然各有懸殊。

一名護衛將水果刀猛然捅進了菜鳥的腹部,他驚叫一聲,身體逐漸感到無力,整個人就這麼失去了意識......
曾有那麼一瞬間,菜鳥覺得自己完了。

直到他再次看到光,然後方才那一個殺手出現在他眼前為止。



子彈陸陸續續攻入他頭部以外的要害,但酒保的手指,依然倔強地緊扣著扳機,他模糊的視線看到許多黑衣槍客在自己堅強的意志下倒地不起,然而,他也已經深感疲倦......


「等腹部的傷好了,就跟著我吧。」那個殺手這麼說。「想當殺手,我看你可沒那麼有天份。」

「你是誰?」菜鳥感覺腹部已沒那麼痛,一時間,容易動感情的他頓時因感激而覺得熱淚盈眶。

狐影。」......




......大哥,謝謝你。





一聲長而緩慢的吐息,酒保終於鬆開了拿槍的手。

他倒下的過刻中,他看向一身是傷的蝶羽。

那眼神,充滿了愧疚與無奈。

「沒有人會怪你。」蝶羽看著酒保,回以同樣無奈的淡笑。

轉頭,眼前的黑衣部隊僅剩下方才最前頭的男人,只見那男人幾乎毫髮無傷,看來他一直和蝶羽一樣採取攻中帶躲的方式。

「即使是女人,我黑豹也不會放過。」黑豹冷笑,舉起手槍瞄準。

「那就看看是誰不會放過誰吧。」棄去手中彈匣已空的沙漠之鷹,蝶羽從背後暗袋抽出一把匕首,直衝而去!



在蝶羽的心裡,狐影是個冷傲卻溫柔的男人。



兩人的距離至少有三十步

黑豹嗜血的手指,不斷扣下奪命的扳機。



三年前的傍晚,一棟廢棄的公寓裡。

那時的她,還是李怡羽。



兩人之間還有二十四步

蝶羽輕盈的身影,在炙熱的子彈間閃避著前進。



討債的地下錢莊以兇殘的手段將她父母凌虐致死,然後把她帶到了這棟公寓,想也知道他們齷齪的心思在盤算什麼。

於是她被尼龍繩綑綁住手腳,於是三個彪形大漢站在她的面前。



兩人只剩十七步的距離。

子彈穿過了蝶羽的肩膀,她沒有停頓,只是緊盯著黑豹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衝刺著。



她無助地大叫,卻始終只得到了大漢火辣辣的一個耳光。

她閉上眼,不停的哭泣,任由三個滿臉猙獰的大漢粗暴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等著面臨更慘無人道的噩夢......

曾有那麼一刻,李怡羽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毀滅。

直到鮮血飛濺到她臉上。



剩下十步的距離。

隨著距離的接近,蝶羽所能閃避的空間也逐漸縮小,子彈鑽進了她大腿細嫩的皮肉裡,但她並沒有因此放慢腳步,只求把手中匕首的銳利刀鋒,劃開黑豹最致命的咽喉。

因為那個人,所以她的心已日漸強悍。



她睜開雙眼,只見她的英雄化身為黑影,在夜中悄悄出現,然後,將那三個比他強壯許多的大漢,他們充滿齷齪思想的腦袋,徹底從他們的頸子分離開來。

她再次大叫,然後看著三名大漢的頸子激噴出鮮血,暈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時,她已經在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的英雄,正坐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只剩三步

黑豹的瞄準,進入了絕對命中的最強領域。

「死吧。」他扣發扳機,槍口爆出火花。

最後,也最致命的一枚子彈,貫穿了蝶羽的心臟。



「看在我的目標讓妳無家可歸的份上,就留在我身邊吧。」他溫柔地看著李怡羽。「可以的話,我希望是永遠。」

「憑什麼,要我相信你?」李怡羽對這男人依然保持警戒。

「憑我,能夠讓妳一輩子不再哭泣。」

溫柔的眼神,真誠的口吻,徹底感動了剛失去雙親而內心脆弱不堪的李怡羽,一時間,一股無比的溫暖在她心裡蔓延開來,一行眼淚不自覺滑落她的臉頰。

「你是誰?」

他伸手擦去李怡羽臉上的淚痕,然後看著她,微笑。



狐影。」......




......狐,對不起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美麗的身影,在最後一步的到達前倒下了。


8.
天空,下起了小雨,那節奏,充滿著無形的悲傷。

孤獨的黑影,在寂靜的街道全速奔跑,雨逐漸淋濕他的衣服,但他毫不在乎。

街燈的燈光,照射出狐影緊張的面容。

他無法忘記,那封由陳武弘記來的簡訊。



我已經找到,你藏身的地方了。

不信?

那裡,叫思憶之音。

還是放下你可笑的遊戲,去見你朋友最後一面吧。



                D.


他可以當作一個玩笑,但他沒有辦法。

因為D的為人,說到做到。

因為在思憶之音裡,有著他最重要的人。

狐影加快速度,並希望一切不會太晚。

雖然他不知道他的希望,早已化成絕望凋零。



雨,越下越大。

看著思憶之音殘破的店門,狐影的臉上滿是錯愕。

顫抖的手緩緩推開了門,一幕幕慘烈的景象映入眼簾,他著急地在一具具的屍體中尋找著兩人,最後,他找到了兩人渾身是血的冰冷遺體。

命運的無情,首次重重地打擊了他,讓他長久堆砌而成的心牆,在這一刻完全崩解。

「太慢了......」他跪地摟著蝶羽的身體,痛哭哀號。「一切都太慢了......」



陰影中,一道黑影悄悄現形,手中那匕首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極了豹獵殺時,撕裂生命的獠牙。

黑豹

「就讓你,去陪伴他們吧。」無聲無息地,匕首刺下。


9.
記憶的轉輪,停止了轉動。

一切,回到現在。

回到了,那幾天後的夜晚。



「原來,你就是那個傢伙。」

「你早該知道。」

「難怪我感覺起來,黑豹的腳步聲失去了平時的霸氣呢。」陳武弘,D苦笑。「但他的聲音,你倒是學的很像。」

「面對越聰明的人,我施展的本領就要越多。」狐影憤怒的雙眼狠狠地瞪著D。「除了黑豹。」



匕首刺下。

但令黑豹訝異的是,他刺穿的,只有空氣。

「怎麼可能......

突然,他感覺背後充滿一股寒意。

然後下一秒,空氣中傳出骨頭扭轉的怪叫。

「你就下去向他們賠罪吧。」

頸部被扭轉一百八十度的黑豹,帶著錯愕的表情翻了白眼。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身後,臉上帶著淚痕的狐影。

「你的老大,等一下就會去找你了。」



「對於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動物,我沒有動腦的必要。」狐影的語氣充滿冷酷。「你會選擇他繼承你的事業,倒令我意外。」

「擁有殺人不猶豫的天份,才是我在找的人才。」D笑笑。「至於智慧,那只需要一點培育,就能更加完美。」

「然後,把他當作計劃中的一粒棋子,時機一到,就予以作廢?」

「......你很清楚嘛。」

「可惜不會實現了。」狐影重新瞄準。「以受人所託的殺手之名,以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復仇之名,我殺了黑豹,而你,也將死在我的子彈下。」

D突然放聲大笑,那笑是勝利的、持續不斷的笑。

「你在笑什麼?」

「我笑啊。」D彈指,冷笑。「一切如我所料。」

彈指聲在經理室中迴盪,中空的天花板突然破碎,十幾名黑衣槍客從天而降,他們手中衝鋒槍快速上膛,不一會兒,狐影已被圍在一個由槍口圍成的圓中央。

「我早就知道黑豹不可能活著回來,所以回來的,也絕不可能會是黑豹,而你,就這麼自己跳進我所設計的陷阱。」

「所以說,立場對調了?」狐影原本憤怒的臉,轉換成了一種恍然的表情。

「那當然。」D舉起右手。「只要我手一放下,無數的子彈就會把你打成蜂窩,所以,你最好趁現在構思一下你的遺言。」

沉默了幾秒,狐影冷笑。

那冷笑,依然是狐影把握十足時,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笑。

「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狐影從口袋抽出一封黑信,直直射向D。「其實從剛才,你就已經輸了,真正跳進陷阱的人,是你。」

D不解地接住,拆開,然後看著信中的內容許久,悚然地瞪著狐影,臉上冷汗直流。

「難、難道你......」

「送你,這場遊戲的最後獎品。」狐影丟下手槍,原本握槍的手露出了暗藏的控制器。「地獄的烈焰。」



嗶。



按下控制器的瞬間,狐影身上暗中安裝的C4炸彈登時引爆,伴隨著狐影最豪放的笑,兇猛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啊......」D震懾不已,瞪大雙眼看著火勢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逼來,在那一剎那間,他彷彿看見了來自地獄的死神揮舞著鐮刀對他冷笑.....
經理室一下子便被火焰佔據,玻璃窗被氣流震得粉碎,強大的火焰甚至衝出窗外,從外面看來,辦公大樓猶如一頭噴火的巨獸。

天空中,黑色信紙緩緩飛舞,伴隨著玻璃碎片和焦黑的物體一同飛旋,最後,降落在冰冷的馬路上。



不遠處,一身黑色西裝的長髮男子走來,他撿起那張信紙,看過,然後仰望著辦公大樓那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六樓,笑笑。



「放心吧,委託殺陳武弘的報酬,我黑鷹會加倍燒給你的。」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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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很快地過了。

一塊離教堂不遠的私人墓地裡,依然一身黑色西裝的黑鷹,身後跟隨幾個部下,來到了一塊墓碑前。

他從身旁的其中一個部下手中接過一束鮮花,恭敬地放在墓碑前,然後注視著墓碑許久後,又從西裝外套中拿出一張折成對半的黑色信紙,放在花束的一旁。

「辛苦了。」黑鷹微笑,轉身離開了墓地。



微風吹起。



對折的信紙被風無形的手翻開,那裡面不再是毫無感情的電腦文字,而是帶著哀傷與憤怒交雜的字跡所寫下,一段堅決,而引人省思的話。

  那文字的背後,曾訴說著殺手史中,一段值得流傳的故事。





復仇之道,在於達成的必要,在於為了什麼而復仇,

以及,對死亡的果敢覺悟。

即使被地獄之火吞噬,亦復如此。

即使是殺手,亦復如此。





By
狐影.愁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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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蒼天,歌唱出歷經滄桑的哀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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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蛮有味道短篇呐———
说起D,突然想去翻菊地秀行的吸血鬼猎人D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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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美滴说……果然最近热门滴题材素黑手帮类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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