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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光守护的坡道上”官方小说及部分视频(中日对照)







第十二话 老师的回忆



幸村俊夫
伊吹风子
伊吹公子
芳野佑介

正如题目说的,这篇是幸村老师的故事
本篇透过风子一家来访说出了老师过去的事……


SCENE 1 老师的家

我在走廊边上坐下,看着庭院的景色,对孤身一人居住的我来说,这个庭院实在有点大。
可是,今天这里很快就会变得和这大小相称的热闹了吧。
以前教过的学生今天会带上家人来这里玩。
“哇—好大好漂亮的庭院啊,连池塘都有,里面有鲫鱼啊,可以给它喂饲料吗?”
“唉,小风真是的,兴奋过头了啊,首先应该是打招呼吧?”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风子……啊,跑掉了。”
“不是对鲫鱼,而是对这边的幸村老师说呀。”
这热闹岂止是和庭院相称,都快容不下的感觉了。
“那样吵闹实在对不起,打扰您了。”
有礼貌地向我鞠躬问好的女性是伊吹公子,她是我以前的学生。
在庭院东奔西跑的是她的妹妹。名叫风子。
结束了长期的住院生活,现在她能这样精神活泼,看了实在叫人欣慰。
“初次见面,我是芳野。”
站在公子旁边的是她的丈夫芳野先生。
“初次见面,我是幸村。”
确实和传闻一样,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给人一种很沉稳的印象,礼貌而恰到好处地向我打招呼。
公子真的找到一个很好的对象啊。
“来,我都泡好茶了,请来这边随便坐。”
我在走廊边上放上坐垫和昨天买的西洋点心,沏上红茶。
尽管这些对老人来说不太合适,可年轻人应该会喜欢吧,所以就买了。
“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实在很抱歉,请不要客气,随便吃吧。”
公子和芳野先生很快就在坐垫上坐下,可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却不见了。
环视庭院,发现她在池塘旁边身体缩成一团跪坐在地上,正窥视着这边的样子。
就像小狗在警戒着陌生人那般滑稽。


“小风,你在那里做什么啊,快过来这里。”
“是个很和蔼的人,和姐姐所说的不同,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绝对不会有错。”
“唔,哪里不同了呢?”
“姐姐她说,幸村老师是个很严厉非常强悍的人。”
“小风—”
“唔……”
严厉强悍的人、吗……应该没有错吧,那正是在我那伴随着迷惘和困苦的教师生涯里给人的印象啊。
“可是姐姐不会骗我的。”
“……强悍什么的姑且不说,生气的时候确实可以说是相当严厉的。”
“是真的吗?!风子会被很严厉的责骂吗?!”
这次是整个人弹跳起来,躲到树的后面去了。
“没事,我不会生气的……”
“不会像在校庭那样揪起风子扔出去吗?”
“我不会那样做的……不会伤害你的,过来这边吃东西吧。”
“风子对甜的东西没兴趣,才不会被你拐走……不过我累了,就过去坐一下吧。”
她小心翼翼地从树后面走出来,在我和公子之间的空位坐下来。
“不要那么说嘛,吃吃看吧,小风一定会喜欢的。”
公子用勺子把点心送到妹妹的嘴边。
大口吞下。
“嗯~这是什么啊!非常非常好吃的说!那好吃的秘密就在于……那入口即溶的甜味!”
“没骗你吧?”
“还有很多啊,尽量吃吧。”
嚼嚼……
风子高兴的样子就像小狗摇尾巴那样边晃着双腿边把点心塞进嘴里。


“可是连在校庭发生过那样的事也告诉你了啊……”
“是的,姐姐很高兴地说给风子听了,风子很想知道老师以前的事啊。”
“……唔。”
真是让人怀念啊,记忆角落里留下的自己那年轻时的身影。
我看了看公子,她正觉得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头。
“不必介意。”
我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我开始一一解开那尘封记忆。


SCENE 2 往事

“应该是在昭和中期吧……(注:约50年代末60年代初)”
经济高度成长的时期,我开始执教。
赴任的是本地的一所工业高中。
那里尽是些自暴自弃的学生,别说育人了,光是教书都让人气馁。
前辈的老师们死心放弃了,负责生活指导的老师生病住进病院疗养了,这就是当时的实情。
年轻的我会担任起生活指导老师的角色,大概是因为我有那样的一面吧。
“那个时候的我和学生们都太胡来了……”
有学生把摩托车骑到学校里,在走廊飙车。
上课写板书的时候,从后面飞来刀子刺进黑板的事也发生过。
我把那些家伙一个一个抓起来进行指导。
没有忍耐性的我有时还对他们挥拳。
半夜被叫出去在校庭决斗的事也发生过,当然不是真的决斗。
“对了,您之前有和那个人见面吧?好像叫……高木,对吧?”
“有那么回事吗?”
“就是特地来到学校附近向您打招呼,大约1.9米高的巨人啊。”
“……啊。”
对了,就是那个对我的指导反抗到底的学生。
他总是不肯认输,三番四次的向我挑衅。
“尽管约30个人围着老师,老师您也毫不动摇,笑着全部揪起扔出去,不是吗?”
“……那家伙说话总是太夸张了啦。”
可我真的连那帮家伙也赢了,精力过盛到打赢那样的架的程度啊。


石油危机之后(注:两次石油危机分别发生在1973、1979年),社会渐渐走向平静的阶段,消极的学生增加了,学生问题演变成拒绝上学的方式。像硬闯学生家中和学生父母直接面谈这种事更是数不清了。
“好像你的父母也有被叫过到生活指导室说教过呢。”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件难为情的事啊。”
变得消极的理由各不相同,像是家庭问题,学习不好所以不上学,被欺负,被孤立等等。
在学生身上贴上不良标签,认为他们不会接受别人劝吁,这些都只是大人单方面认定的而已,只要不放弃的话,总会有方法可以沟通的。
整个晚上在镇上徘徊找学生,追赶学生的事也有过。
学生家庭出现了问题的话,我不怕产生矛盾,不只学生,我连他的父母也找来谈话,有时还和他们对峙起来。
就这样,怎样的孩子也好,我让他们在这三年里不会变得消沉颓废。
我教的孩子们所有人都顺利毕业了。
“这一点就是我最尊敬老师的地方了。”
“学生生活的这三年可以说是人生的缩写呢。”
公子说完后接着芳野先生初次开口了。
“毕业这个目标假如途中不幸遭受挫折的话,之后等待着的漫长人生或许也会受到重大挫折。这种想法可以说是以小见大吧,让我深感佩服。”
“唔……可是,那样做真的正确吗,那时的我还未能肯定。会不会只是抱着一种作为老师的自我满足感才那样做的呢?曾有过这样想的烦恼时期。”
“老师也会有烦恼的时候呢。”
“当然了,我也是人啊。”
“之后让您得出答案的,是那些毕业了的学生,是这样对吧?”
“嗯。可是,在这条路上迷惘的时候,中途在背后推我一把的……”
我低下头,眯起双眼,焦点却聚在地面那一边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妻子说的话。”


工作狂的我,连照看生病的妻子也没能做到。
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得知了她去世的消息。
那个时候,我正在呵斥着一个哭着说要申请退学的学生。


我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因此常常因为和妻子一点小摩擦而大发雷霆。
说真的,最后的最后这样的离别……我是不是给过她一点点的幸福呢,我没有自信。
我想照看她,起码临终之际我想留在她身边。
可讽刺的是,因为我那还抱着疑问的教育方针,连这也没有实现。
接到那电话后,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察觉到,比起道德的自我满足,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才是。


葬礼之后,我从她的枕头底下找到了写给我的信。
她预测到自己临终前我会不在她的身边这件事了。真是到最后我都是个没用的丈夫啊。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眼前是和她性格同样一丝不苟整齐的字迹。


比你早就寝是不行的,
比你晚起床也是不行的,
就像那首流行歌所唱的那样生活着。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有过辛苦的时候,
有过觉得你生气是无理取闹的时候,
也有过想离开你的时候。
可是,这都没关系,请你拿出一点自信来,
你没有做错。
因为,和你一起走过的这段人生啊,
正是多亏有你才会如此美满。

最后,离开你先走一步实在对不起,
只有这件事我不能做到那首歌里唱的那样了。


我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个人放声痛哭。哭过之后,我不再迷惘了。


说完了往事,壮年的自己的影子渐渐淡去了,视线重新聚焦回到地面,看到的是坚实地踏着地面的自己衰老干瘦的双脚。
“对不起,让您说起这些事……”
公子一时语塞,低下头来。
“没什么,只是老人说说自己的往事而已。真的没什么……”
“呜哇—,那真是很悲香(伤)的胡(故)事啊—”
风子的眼泪在我面前扑簌扑簌掉下来,哭成大花脸了。
“啊,真是的,小风。鼻涕都流到下巴了,作为女孩子来说是很失仪的哟?我帮你擦干净吧。”
公子不辞劳苦的用手帕擦着妹妹的鼻子。看着这对像是母女的姐妹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可就是这样的风子口中却说出了出人意料的话:
“真的让我非常感动啊。风子来代替你的妻子吧,请让风子来照顾你的起居饮食!”
“又说出这种吓人一跳的话了……那是非常辛苦的啊,对小风来说不可能做到哟?小风都比我先睡,比我晚起不是吗?”
“是的,因为在家可以不用客气,可以呼呼大睡啊。”
尽管风子完全不害羞的说出这话,可她的坦白让我笑了,接着芳野先生呆呆的笑着说道:
“而且那首歌的其中一段歌词是这样写的:要做好吃的饭菜,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你做得到吗?”
“呜,触到风子的痛处了。放一边吧,那些风子想避开不谈啊。”
“不能放一边吧,那是最基本的……”
“做饭还在学,化妆也在学呢,对吧?”
被姐姐和姐夫抓到话柄儿取笑,同时又被他们戏弄似的抚摸着头的风子,看见这样的她让我又再开怀大笑了。
“真是的,你们两个就像是在说风子要当一个合格的妻子还差很远嘛!”
“不是吗?要是你说有自信能做到姐姐我才吓一跳呢。”
“可是,尽管这样也好!”
她站起来,突然转身面向我。
“风子十分年轻,绝对不会比老师先离开人世。所以我一定可以握着老师的手,为老师您流泪。”
那是那首歌曲里主人公结婚前和妻子作的最后约定。
温暖慢慢地在心中扩散开来。不愧是公子的妹妹,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谢谢。”
我笑着向她传达谢意。


天色暗下来了,我把相册合上。我让公子她们看孙子的照片了。
我的孩子们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忙于工作,总是很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取而代之的是常常会寄孙子的照片和录像带回来。
“新年孩子们会和您一起过吗?”
“天晓得……他们太忙了……”
也不是不想见他们,只是他们在忙,我不好意思特意叫他们回来。
“那么有打算过什么时候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吗?”
“没有,因为妻子的墓在这边……”
“一个人会很寂寞吧?”
“风子因为是代理妻子,新年会来的!”
“不,没关系……你和家人一起过新年吧。”
我用理解她的表情点点头。
“而且,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乐趣……”


公子提出要告辞了,我说要送她们到门前。
尽管她不停客气地说着不用不用。可我逞着老年人的任性还是坚持送她们。
“……有空便来玩吧。”
“好的,风子有空就来,下次风子会带饲料来喂给鲫鱼吃。”
这让我想起“小孩是风的孩子”这种说法,一直到最后她都那么活泼可爱。
“……嗯。”
东边的天空已经染上深蓝色了。伸出手用力挥着的风子和回头向我鞠躬的两人,她们手拉手地走了。
我一直看着她们在通红夕阳下的身影直到消失。



SCENE 3 新年

电视上映出恭恭敬敬地说着“致爷爷”的孙子。
说着不能回来对不起,口齿还不利落地说着最近身边的事。
大概是到哪里玩了吧,画面映出他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奔跑着。
我眯起双眼,翻开一张张寄来的贺年卡。
有人向我报告说自己过了40岁终于结婚了。
也有人向我报告说第三个孩子出生,并把孩子围着自己的热闹照片付上寄来了。
还有个向我报告说学徒修业完结,可以独立开业的家伙。
也有写着自己孩子已经大学毕业,将来选择当老师的。
还有,最近的记忆中的那两人也寄来了。
一张照片中,被同事围着的家伙已经把金发染回黑色,后面写着:“老头子要长命百岁啊!”,字还是写得那么难看。
与那张不同,另一张贺年卡上面的字很端正,还有另外一些可爱的字添写的句子:
“女儿明年就上幼稚园了,请你务必来我家玩。”
这些家伙都让我费了不少心,就像是我的孩子们。
虽然已经不在身边了,可还是记着我的。
我已经是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有什么留恋的人了,可是,还有人记得我的话,我就期待着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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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话.四年前的因缘


藤林椋
柊胜平(注:因为剧情所需,此处源用日版姓氏“柊”)
冬木
工作人员


“胜平,今天是应该面对未来的一天啊。”
椋一边排着塔罗牌一边笑着说道。
我感觉到……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脚痛吗?”
“啊,不,没事没事。手术之后感觉一直很好,今天
  的康复训练也要加油呢,啊哈哈。”
我试着用笑来掩饰脸部的僵硬。
最近我渐渐知道了一件事。
最初认为那只是偶然的吧……下一次时就想,是碰巧
的而已吧……再下一次时又想,是故意的吗……。
可是,结果什么也不是,答案很简单。
椋的占卜……占不准……
我向窗外远处眺望。
“今天是不能想象将来的一天啊……”
“呃?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啊。”
“是吗。那么也差不多该去进行康复训练了吧?”
“嗯,对呢。为了早点可以自己走路,
  不加油不行呢。”
我支撑起身体,伸手去拿靠在床沿的丁字拐。
椋扶着我站起来。
“谢谢。”
“来。”
到康复训练室这段路由我自己去走,这已经成为
我每天康复训练的一环。
椋也知道这一点,如非必要她也不会出手帮助我。
我在椋的守护下,撑着丁字拐慢慢地
在医院走廊上走着。
“柊…胜平……?”
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女性的声音……
“哎……?”
我和椋转身看去。
站在那里的人是位白衣天使
……是康复训练中心的看护师。
为了活动方便,她的长发扎成马尾辫,
可我并不认识她。

“你是柊胜平,对吧?”
“嗯,嗯,是的……?你是?
  难道是负责我的新看护师?”
“什么!?你……你不会是……忘记我了吧……?
  还是说,你故意在装着不认识我?”
“啊……?……??”
“呜~哇—……真的忘记了啊……
  光是想想就气死我了~”
“这个,那个……你是谁?在哪里见过吗……?”
“……明明就是你,四年前,夺去了我重要的东西就
  那样逃走了……”
“!!?”
虽然不明白她的话,
可刚才,她好像说了很危险的话。
我战战兢兢的看向旁边。
“怎么了吗?”
我转过头来看见的是椋的笑脸,纹丝不动的笑容。
非常……恐怖……
不快点离开这里的话……
“呃……那个,得,得去作康复训练了,
  先走了咯,再见!”
“哎呀,那正好,我也正要回训练室去呢。我今天开
  始在这里当保健师哦,我去和上面的人说说看,看
  能不能由我负责你的康复训练吧。”
呜哇哇……这,这个人怎么了啊?
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真的很可怕啊。
椋什么也不对我说的时候是最可怕的……
“好啦,走吧。”
“哇,哇,等……我一个人可以走,不用扶着我的
  肩膀……哇,呜哇。”
椋她,椋她在看着的啊,别贴我那么近啊—
我进了训练室,在墙边的椅子坐下。保健师资格也没
有,看护师资格也没有取得的我,只能看着,看着胜
平努力的身影。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觉得着急的事情……
……胜平和刚才遇见的女子边说话边努力的进行着
康复训练。
“你接受了快速冷冻手术了吧?
  那还会再次跑步吗?”
“那不可能的啊,不管怎么恢复到可以运动的程度,
  已经放弃跑步太久了。”
“也是呢,能保住双脚已经是万幸了呢。”
“对啊,听说不影响正常生活呢。”
“那康复训练可要加油啊。来,扶着这个双杠来回
  走三次,慢慢地也没关系。”
“嗯。”
“说起来……你的康复训练计划真是十分严苛呢?
  勉强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不会,我想早点可以走路,用自己的双脚走路,
  把东西交给对方。”
“很重要的东西?”
“嗯,非常重要。”
如果有取得资格的话,在那里和胜平站在一起的就是
我了吧……
可是……那个人对胜平来说是怎样的人呢……
好像有提到四年前呢……我所不知道的胜平,那个人
知道……
我很在意……
……难道会是以前的女朋友……!?
“坐在你身边,可以吗?”
“咦?”
我被突然的搭话吓了一跳。
刚才明明还在胜平的旁边的呀。
“嘿哟。”
那女人没等我回答就坐下来了。
“重新自我介绍,你好,我姓冬木。”
“你,你好……我是藤林。那个……不在胜平身旁作
  支援没问题吗?”
“嗯—其实是不行的,不过没关系啦,
  要是再那样粘着柊君的话,说不定你皱起的眉头就
  放松不下来了。”
她边这么说边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我慌忙用手遮住额头。
脸上在发热,我的脸一定红得很厉害。
“啊哈哈哈,真是可爱得反应。
  你很适合被戏弄一下下呢。”
“呜……呜呜~……”
“你,是柊君的女朋友吧?”
“啊……呜……那个……是的。”
结果答得语无伦次。就像是很没有自信似的,让我
觉得很难为情。
“……那,那个,冬木小姐……”
“嗯?什么?”
“冬木小姐是……那个……过去……
  和胜平是什么关系啊?”
“第一次的人?”
片刻都不用考虑的回答。
听了这个回答,身体里涌起一种讨厌的感觉。
明明不冷却像是全身起着鸡皮疙瘩那样无法言喻的
不快。
喉咙像痉挛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喘不了气。
进而双眼发热。
“啊—假的假的,对不起,不要一副快哭的样子,
  好吗?”
冬木小姐慌了,连忙双手合十道歉。
“我说的第一次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
她边这么说边把视线移向胜平,流露出很怀念的
眼神,嘴边浮现微笑。
“想听吗?以前柊君的事……也就是和我的因缘。”
我默默点头。
冬木小姐看着胜平……突然,脸上露出了好像在鄙视
什么东西一样的扭曲笑容。
“没错……四年前……他从我这里夺走了很多东西啊
  ……”
我在双杠的正中央休息的同时看着那两个人。
……嗯……椋和冬木小姐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可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冬木小姐啊
  ……” 四年前……那时我还很年轻啊—
那时候我的脚完全没事,跑步的记录正突飞猛进中。
秋天的新人赛,我在出场前上了一下洗手间……
可那就是我失策的地方了……
回到集合地点时大家都不在了。
在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徘徊不定的时候,看见
有个像是在找人的工作人员,于是便和他说话了。
工作人员看见我胸前的写着名字的号码布后,立即
拉着我的手……
“总算找到你了。好啦,冬木,
  不快点的话就开始了。”
“呃……?冬木……?”
“嗯?啊,号码布反过来了呢,不过没时间了,
  就那样吧。”
“那,那个,等……咦?我是……”
“好啦,快点快点。”
“哇,哇哇哇,去哪里?我,我快要出场……”
“对啊,出场了,好啦,快点啦。”

“唉,上洗手间结果迷路的确是我自己迷糊……”
冬木小姐像是在鄙视过去的自己,自嘲地笑了。
“总算回到赛场的入口了……然而这时听到了广播:
‘4道的冬木选手刷新了大会记录’……那时啊,
  简直有一种‘等一下,那现在在这里的我算什么
  啊’那样的感觉啊”
她低着头,眼睛被浏海遮住,肩膀在颤抖着。
“慌忙回到赛场时,在那里和柊君相遇了……”
冬木小姐看了看胜平,叹了口气。
“最初以为他是女孩子呢……唉,现在也很难分辨
  出来就是了。那时他大概是从大家那里逃出来的,
  非常慌张的样子。他看见了我的号码布,注意到
  上面的名字,忙说了声对不起跑掉了,这边却完全
  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又大大的叹了口气。
“明明没有跑,却站在颁奖台的顶端,
  真是屈辱啊。”
“是、是啊。”
面对她激动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勉强
应和着。
“可是啊。”
冬木小姐猛地抬起头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
“要说更屈辱的是,之后啊!周围的声音!”
“那,那个,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_||……‘咦?不是应该更可爱一点的吗?’
  听到了这样的话啊……”
说着她的头突然无力的沉下去了。
看她那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啊……不知怎么了,冬木小姐双手搭在椋的肩上,
垂头丧气的样子。
说起来,那时候也是那种感觉…… 我在水龙头前擦汗的时候,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走过来。
“喂,你啊!”
“呃?啊!真人!”
“什么真人啊!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竟然代替人家出赛!”
“可,可那是没办法的事啊,
  是工作人员搞错了嘛。”
“冬木反过来看成木冬,柊?
  那样的事我才不相信啊!”
“啊—…说起来那人好像带着眼镜呢……”
“这也不能成为借口!我的记录该怎么办!”
“就算你这么说也……”
“唉……虽然我也以获胜为目标,可谁会跑得出那样
  快的时间呀—”
“那,那个,让我先擦擦汗好吗?”
“咦?汗?”
“嘿哟。”
“哇—等等!你打算在这里脱衣……咦咦咦咦!?”
“嗯?”
“啊……啊啊……那个……你的……胸部……
  不会太小了……?”
“……?可我觉得很普通啊……?”
“难道你是……男的……?”
“我是男的啊—!”

“唉……-_|||,被打败了……
  我以为那绝对是个女生的……”
“是,是那样啊。”
“看男生看得那么入神那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胜平的身体真的很漂亮啊。”
“唔~哼。”
听了我的话,冬木小姐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向我。
当我了解那是什么意思时,我又满面通红了。
“那,那个,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
  那个,在病房帮他擦身体的时候,
  所以……那个……”
“啊哈哈,明白了明白了,
  所以不用那样拼命解释了。”
“呜……呜……”
“唉,那就是我和柊君的非常糟糕的相遇了。”
冬木小姐很怀念过去似的笑着说。
“顺带一说,从那以后,我看上了柊君。”
突然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一句。
“呃?”
“经常在大赛上遇见,每次都会说很多话……慢慢的
  被他吸引住了。”
冬木小姐边说着边注视着胜平。那种视线让我感到
无法言喻的不安。
“顺带一说,我被甩了。”
“呃?”
“我被很漂亮地甩掉了啊。”
“…………”
“嗯?怎么了?怎么又一副想哭的样子?”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听到你被甩了……我,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听到快哭出来的我这么说,冬木小姐目瞪口呆的
看着我。
“啊哈哈,我有点明白藤林小姐能成为柊君的女朋友
  的原因了。”
“呃……?”
“我被甩掉时的话,你要听吗?”
“嘿哟……呼~……”
我在双杠的边上停下来调整呼吸。她们在说些什么呢
……
啊!椋她,椋她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为什么呢……果然冬木小姐她……还在恨我吧……
本来冬木小姐对我的感觉,自从认识以来的就非常
糟了……而且……我还甩了她啊……
那个时候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可能伤得她很厉害
吧…… “那个啊,柊君。”
“嗯?什么?”
“这次大赛结束之后我就引退了。”
“是啊,三年级了呢。”
“能和你见面的机会……没有了呢……”
“嗯—,也是,家离得太远了呢。”
“那个啊,要……打赌吗?”
“打赌?”
“嗯,在这次大赛,如果我破了你的记录……那时的
  记录……和,和我交往吧……”
“那是不可能的啊,要打破我的记录。”
回答时间仅需0.2秒。
……跑之前就宣判死刑了啊……
本来没打算要这么说的,
可想之又想,也只能这么说了。

结果她还是没能打破我的记录。
确实……要超过男子记录不太可能吧……
“明明在大会上赢了的说,可就是不能发自内心地
  高兴起来。”
冬木小姐耸了耸肩,笑着说。
“那个……胜平他说话经常不经大脑……
  那个……”
“嗯,我知道。之后他有来找我啊,
  然后跟我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对,他说,不能和我交往。”
“对我来说,喜欢上别人这种事我不是很能够理解。
  作为朋友的话是没有问题,可抱有朋友以上的感情
  的话,我……该怎么说呢,我很恐惧。”
这样告诉冬木小姐的时候,她脸上显得很惊讶。
我坐在她的旁边慢慢地说着……
我说出了我的成长经历,我是孤儿的这些事……
“孩子是男人和女人因为爱结合而诞生的,可却有人
  会把那孩子舍弃。
  我的身体里面就流着那种人的血啊……”
像是懊悔自己身上的血似的,我吐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冬木小姐用双手抚着我的脸,
把我的脸转向她。
“父母是父母,你是你吧?知道什么是反面教材吗?
‘啊,不想变成那样的人’那种例子。柊君不是很
  清楚自己身边就有自己不想变成的范例么?
  那样你一定能成为比谁都温柔的人。”
冬木小姐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像在呵斥我似的说道。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让我不禁感叹道:
“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我不再害怕会喜欢上别人的日子……”
“现在不能也没关系,
  总有一天会遇上你喜欢的人的。
  虽然,那个人不是我有些遗憾”
冬木小姐的眼角闪着泪光笑着说道。
“就是这样,我和柊君就这样完了。
  唉,不小心让他夺走我的心了啊。”
说到最后冬木小姐清爽地笑了。
我的手放在胸前,紧握起来。
然后我低头行礼。
“……非常感谢你。”
“呃?什,什么?这次是道谢?”
“胜平他,他一定是被冬木小姐的话救赎了。
  我非常感谢你,我没想到你会告诉我这些事……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我很高兴。”
“啊,啊哈哈,你果然是个好女孩呢。也因为这样所
  以连柊君才喜欢上你吧。”
“不,不对,我一点也比不上冬木小姐你啊……”
“啊,那我就抢走柊君啰。”
“不,不可以!”
看到我不禁大声叫出来的样子,冬木小姐笑了。
我满面通红。
“真坦率呢~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呃?”
“柊君的康复训练非常刻苦吧?看来是很想早点可以
  用自己的双脚走路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在说着些什么啊……”
比预定的多走了一次双杠后,休息时我看了看她们。
调整呼吸的同时,我想起来了。
今天似乎是,应该面对过去的日子啊。
果然椋的占卜不准,可也不是什么坏事。
让我和非常重要的过去再会了。 “父母是父母,你是你吧?知道什么是反面教材吗?
‘啊,不想变成那样的人’那种例子。柊君不是很
  清楚自己身边就有自己不想变成的范例么?
  那样你一定能成为比谁都温柔的人。”

我有变得温柔了吧?
可是我还要变得更温柔。
然后,和喜欢的人并肩而行。
所以,首先是要让自己的双脚能走起来。
最后,把共同迈向未来的誓言和戒指一起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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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古河面包师再结成


第一球

(秋生)“你,来打棒球吗?”
前面传来声音。
一个见过的男人站在那里,那是个不可能会忘记的人。
(春原)“呜哇,打少年棒球的男人。”
春原在旁边说道,像不好意思似的躲到了我身后。“哎呀哎呀”,我边这样想着边对大叔回答,
(朋也)“之前不是打过了吗?”
(秋生)“再打一次。”
(朋也)“不要。虽说那次确实很愉快,但是我累了,提不起再打一次的干劲了。”
(秋生)“你说这样的话没关系吗?”
(朋也)“惩罚游戏的话上次打完就算结了不是吗。你可不要说‘还要继续’这样狡猾的话啊。”
(春原)“冈崎,反抗这个人的话就惨了啊。”
春原在后面说道,你要说什么都无所谓,拜托你不要令人讨厌地拽我的手。
(朋也)“你真是超级胆小鬼啊。那个东西还在的话,也稍微站出来说个话啊。”
(春原)“啊、是的。你,拜托你手下留情!”
(秋生)“哼......”
大叔冷笑一声,拿出了一张照片。
(秋生)“......这个,想让我散发出去吗?”
(春原)“啊,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朋也)“这是什么啊?”
(秋生)“这是你们趁着女生在游泳的时候企图到更衣室里偷内衣的照片。”
(朋也)“咦......?”
完全没有印象。
(秋生)“要看看吗?”
我捡起扔过来的照片。
上面映着正打开更衣室的门的春原,后面站着看向一旁的我。
(春原)“嗯,确实是更衣室,正准备进去呢。”
春原在旁边说道。
(朋也)“这个,和我又没关系吧。”
(秋生)“你们俩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照片里面的你怎么看都是个望风的吧。”
(朋也)“可恶......你这家伙,干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去偷什么内衣啊!”
我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春原。
(春原)“不对,我没干。那个时候里面有谁在叫我,我只是打开门看一看而已!”
(朋也)“什么......”
我痛苦地看向大叔。
大叔咧嘴一笑。
(秋生)“古河面包师,召集。”


第二球

(杏)“在这种考试最繁忙的时期可没有好人陪你们玩啊。”
杏一口回绝了,视线从旁边放着的参考书离开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春原)“哎——,这样的话,我们会在校内被叫成变态的啊。”
(朋也)“你这种人怎样都好啦,我可不是变态啊!”
(春原)“我也不是变态啊!”
(杏)“哦~”
(春原)“那边的,别说‘哦~’啊!”
春原在说话的时候,杏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
(杏)“喂,你们想怎么办,试着招集人手吗?”
(朋也)“不这样的话连我也要成变态了。怎么办?”
(杏)“算了,找得到其他人的话,要我帮忙也可以。”
(朋也)“那么,帮我们一起找吧。和这家伙两个人到处去拜托别人,感觉希望渺茫。”
我老老实实低下头。杏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把参考书收进了书包。
(春原)“好,走吧!这就叫做Dreams come true(梦想成真)状态了吧,嘿嘿。”
(杏)“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啊......”


第三球

(春原)“看来正忙得不可开交。”
学生会室里,中央拼着几张桌子,男女生共6个人面对面坐着。各种文件盖住了桌面,大家正讨论着什么,同时还手不停笔地作着笔记。
(其中一个人)“干什么,你们?”
其中一个人看到了在门外窥视的我们,问道。
(朋也)“智代——”
我向背对讲台坐着的智代打招呼。
(智代)“什么啊,是你们啊。怎么了?”
(朋也)“有话想和你说。”
(智代)“这样啊。抱歉,现在正在讨论事情,可以等一下吗?”
我们在教室的一角蹲着,等着讨论的结束。
那一天,一起打少年棒球的队员们就象这样,回到了各自的日常生活中。
现在,大家的道路和目标都已经各不一样了。如今,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这些道路还能再次交汇在一起吗?
(智代)“......那么,讨论下一个议题。”
智代把手边的文件翻过了一页。
(智代)“听生活指导老师说,最近有人抱怨校内太脏,让学生会拿个对策出来。有什么点子吗?”
(戴眼镜的男生)“对不起。”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举起手,从校徽可以看出是二年级。智代点了点头。
(戴眼镜的男生)“我想问一下,具体是哪里太脏呢?”
(智代)“据说是后院、操场、三年级教室还有走廊、食堂。”
智代对照笔记说道。
(戴眼镜的男生)“那样的话,向相关班级的班主任老师反映一下如何?”
(另一个学级委员)“这点事情恐怕早就做过了吧。”
另一个学级委员说道。
(副会长)“由学生会主导,在放学后进行检查怎么样?”
(智代)“副会长,可以吗?我和副会长一起去巡视倒也可以。”
智代继续追问坐在旁边的正在作记录的男生。
(副会长)“肯定可以,不过我觉得如果不在扫除时间之内做完就没有意义了。因为目的不是要检查干不干净,而是要督促进行打扫。不过,我们不做打扫大概也不行吧?”
咕噜咕噜地转着自动铅笔的副会长答道。稍微间隔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追加说道。
(副会长)“因为如果没有人检查的话,又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让各班的美化委员之类的进行检查怎么样?每班各派一个人的话也不是很过分的提案。”
稍稍有些难懂的谈话继续进行着。
(朋也)“说起来啊。”
我像想起什么了一样,对旁边的春原小声说道。
(朋也)“我记得你好像在收集什么......是什么来着?”
(春原)“哎?什么事情?”
(朋也)“对了,是咖啡罐的帖纸,收集起来可以换什么东西的吧?”
(春原)“啊,可以获得映着奥○曼超酷标志的运动上衣。穿着那个上学的话,不得了啊,大受欢迎哟。”
(朋也)“你已经在搞了吗?”
(春原)“已经源源不断地在搞了啊。因为那种咖啡食堂就有卖的,找的话要多少都能找到。后院、操场、三年级教室还有走廊的垃圾箱,能翻出不少啊。我还在干哦。什么?帖纸能给我?Lucky......噢噗——!”
杏提着脸凹下去的春原,拿给了学生会的人。
(杏)“请,这是犯人。”


(朋也)“就是这么回事。”
在讨论结束后的学生会室,我向智代说明了关于打棒球的情况。
(智代)“是这样啊,真可怜。确实,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春原)“就是说嘛。”
(智代)“你就像了。”
(春原)“哎~!”
智代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对春原断言。
(智代)“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朋也)“哪里不对劲?”
(智代)“那个男人......不像是为了私利私欲会使出那样卑鄙手段的人。”
(杏)“对啊,这我也同意。”
杏表示赞同,我也点了点头。
(春原)“说起来,那个人,在和我们分别的时候,喉咙好像异常不舒服。”
智代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春原。
(智代)“生病了......吗?”
(朋也)“生病的话,就是气管......肺的问题吧。”
(杏)“这就是所谓Heavy smoker(重烟民)吧......”
(春原)“看上去还年轻,岁数也不小了啊......”
(朋也)“不对,稍等一下,这也扯太远了吧?”
(智代)“但是总是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春原)“要不,去委婉地问问他女儿古河吧。”
(朋也)“你这家伙的‘委婉’恐怕是令人恐惧的‘直接’吧,还是让女生问吧。”


第四球

我们返回B班,正好遇上了放学回家的古河。
(古河)“大家,聚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吗?”
(春原)“来打棒球吧!”
(朋也)“你搞错主题了吧,而且不是说了不许你问的吗?”
智代向前走出一步。
(智代)“你的父亲,那个......身体还好吗?”
脸上浮现微妙的笑容问道。
(古河)“啊,爸爸,是吗?”
古河忽然停顿了一下,我立刻感到一阵紧张。
(古河)“最近,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明明没有感冒,却经常咳个不停。不过,没关系的,他让我对谁也不要说......啊,我说出来了。”
(春原)“呜哇啊啊啊啊——!”
春原发出惨叫,搂着肩膀把我们从古河身边拉开。
(春原)“果然是这样的啊,他瞒着我们的啊,他得了重病的啊。”
(杏)“但是为什么叫我们打棒球呢......”
(朋也)“一定是想最后做一次喜欢的事情......这个小镇,最强的队伍......”
(智代)“或者是,想要在女儿眼中永远映下自己的勇姿......”
(春原)“因为上次的比赛中,他很快就受伤下场了吧......”
(杏)“那样的话老老实实拜托我们不就好了......用不着使那么卑鄙的手段吧......”
(朋也)“别看他那样......他也是会害羞的人啊......”
(春原)“坏了,我会哭出来的。”
(朋也)“别哭啊,会戳穿谎言的。”
(春原)“知道了,我到最后都会保持笑脸的。”
(朋也)“古河面包师,最后的比赛了......我们大家直到最后都是队友......那个人的队友。”
大家把手放在一起,团结一致。


第五球

我、智代和杏来到了学生宿舍里美佐枝小姐的房间。
(美佐枝)“不要啊,我很忙哎。”
(智代)“正是如此!”
智代低下了头。
(智代)“你不来的话,我会下跪的。”
(美佐枝)“哇啊,不行,女孩子不能做这种事情!”
(智代)“这么说,你答应我们了......?”
(美佐枝)“我这不是非答应不可了吗?真是的......”


我们和春原碰头了。
(朋也)“芽衣怎么样?”
(春原)“她说要是芳野来的话她就来。”
(朋也)“你还是一如既往,哥哥的威严为0啊。”


夕阳落山之际,我们在车站前呐喊。
(春原)“Yo-Shi-No!Yo-Shi-No!喂,女生别不出力啊!”(译注:YoShiNo是芳野的日语发音)
(杏)“呜,抱歉,我辞职......”
(春原)“你啊,这可是关系到别人的命啊......旅行在外不怕出丑啊!”
春原狂热地吼道。
(智代)“正常地想一想,还有其他方法的吧......”
(杏)“还有,谚语用的地方不对。”
(春原)“除此之外没办法了啊!快点,现在人手不足,快来帮忙!”
(智代)“只有喊了吗......”
(杏)“变成这样还真是自弃呢......”
(众人)“Yo-Shi-No!Yo-Shi-No!”
合着拍手的声音连呼芳野的名字,就是我们这些在小镇X行的让人敬而远之的男女4人组。
忽然,春原的身体被提了起来。
在前面的是芳野端正的侧脸。
春原一个人被迎上了芳野的舞台啊......真不甘心。
(芳野)“想打架吗?你这个混蛋————!”
原来不是被迎上舞台啊。
(春原)“啊,芳野,找到你了......”
(芳野)“连呼别人的名字不被讨厌吗!我给了你名片的吧,到事务所去联系啊!”
(杏)“哎......”
悬在空中的春原背后,杏的眼睛发出光来。
(智代)“这次不放过你。”
智代无慈悲地说道。杏则做出一个大的投球准备动作。我因为恐惧背过了视线。
(春原)“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不情愿,芳野还是坐在车站前的长凳上听我们说话。
(芳野)“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呢?”
(春原)“乃塔棒球啪。”
(朋也)“肿没消之前你不要说话。”
(芳野)“这些成员,又要打棒球了吧......我拒绝。我和你们这些学生不一样,我的工作是很忙的。”
(杏)“我们不也一样,考试很忙的哦。”
(芳野)“那么到底为什么还要去打棒球?”
(杏)“这是因为......”
(众人)“..................”
大家一同陷入沉默,谁也没有抬头看其他人。
(芳野)“怎么回事,这种深重的感觉,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朋也)“大叔他......”
我艰难地打破沉默。
(朋也)“......就快要死了。”
(芳野)“什么!?那个古河面包的老爹吗......!?”
(朋也)“作为最后的回忆......他还想和我们一起打棒球......那个人,选择了这个方式......”
(芳野)“是这样啊......知道了......这样的我也可以的话,让我也加入这最后的回忆中吧。”
芳野站起来,眼中浮着闪光的东西说道。
(芳野)“工作什么的,被解雇了再去找就是了。但是,无可替代的时间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我......在这无可替代的时间里,就选择和大家一起度过吧......”
(朋也)“谢谢你,芳野......”


第六球

常走的通学路。
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走在被街灯照亮的人行道上。
(朋也)“这样就全员集齐了......真没想到,在这种时期还能找齐人。”
(春原)“是啊,有这么好的朋友我真幸福。”
(朋也)“不对,被你的人望招来的人一个也没有,不要随便就感到幸福。”
(杏)“咦......”
我正在吐槽的时候,杏不安地说道。
(杏)“人数不奇怪吗?算上古河同学的爸爸,数数看......”
(春原)“啊......”
春原被杏一说注意到了。
(春原)“有11个人!”
(杏)“你是怎么数出11个人来的啊!”
(春原)“咦?我和冈崎对吧,杏、智代、芳野、美佐枝小姐、芽衣、齐藤、古河的爸爸,不是刚好9个人吗?”
(杏)“齐藤是谁......”(译注:游戏里似乎是斋藤,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样的,但小说里确实是齐藤)
(春原)“啊,那家伙原来不是成员的啊......那......咦?少了一个人啊!”
(杏)“古河呢?”
(朋也)“她是她爸爸的替补,不算在首发阵容里。”
(杏)“那原来还有一个人是谁?”
(春原)“算了,还有我在嘛,只要找个人凑数不就好了?”
噗喀!
(春原)“好痛啊!为什么非要打我不可啊!”
(朋也)“以前说过的,你这样说就打你的吧,不过是很久以前就是了。”
(春原)“很久以前的话就让它无效啊!”
(智代)“唔......这是什么?”
一个人走在后面的智代不经意地说着,停了下来。
(春原)“什么什么,哦,不是飞镖吗?”
智代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像是星形的雕刻的东西。大家仔细观察着它。
上面用万能笔写着文字。
(智代)“写着......请用盐水充分浸泡后,一边抚摸一边呼唤风子......?”
(春原)“什么啊,这样做能召唤出什么来吗?”
啪哩啪哩......轰隆————!
(春原)“呜哇!”
明明连云都没有,突然眼前落下了闪电。
在那里站着一个人影,缓缓地转过头。
(风子)“风子......参上。”
(朋也)“不对,还没泡过盐水,也没有抚摸,也还没呼唤......”
(风子)“失礼了......太早跑出来了......破坏了冲击性的登场画面......”
(春原)“啊,这样啊。”
(朋也)“天晚了,快回家吧。”
(风子)“好的。再见......”
她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
(朋也)“风子吗......”
我试着念着她的名字。
(朋也)“啊,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最后的成员吗。”
(春原)“听你这样一说,是啊。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朋也)“再叫一次试试看吧。”
(春原)“但是,盐水也没有。”
(朋也)“没事,适当地叫一下应该会来的吧。”
(春原)“风子——”
春原试着只叫了名字。
啪哩啪哩......轰隆————!
(风子)“风子......参上。”
(朋也)“看吧。”
(春原)“不需要盐水的话就不要写啊......”
(杏)“风子,打棒球吗?”
(风子)“好的......总觉得上次很高兴,还想再玩玩看。”
(杏)“OK,到时候再叫你。”
(风子)“再见。”
身影又消失了。
(朋也)“怎样都好,我们真是有不得了的朋友啊。”


第七球

就这样,和那一天相同的队员又召集齐了。
为了给大叔最后的比赛添彩。


那一天的天空是一望无边的蔚蓝色。
在运动场上能够望到这片天空很远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汇合了。
......与很多小学生一起。
(秋生)“啊,这些人是教练,会教你们不同位置的打法。”
大叔拿着扩音器,这样介绍着我们。
(杏)“那个......这是怎么回事?”
杏戳了戳我。
(春原)“唔......难道是,那个?”
春原向后指了指竖着的黑板。
上面写着“第一回古河棒球教室”。
(朋也)“啊......原来不是比赛啊......”
(杏)“但是,原来这就是那个人最后的梦想......这样一想的话会哭的啊......”
但是......最后的梦想,会写上“第一回”吗......
而且大叔看上去精神无比,
开始得意洋洋地进行击球练习了。


(秋生)“笨——蛋,别大声嚷嚷!”
我向大叔询问生病的事情,大叔用棒球手套捂住我的嘴骂了回来。
(秋生)“那是早苗的面包害的......”
大叔视线的另一端,是在声援席加油的早苗的身影。
(秋生)“现在倒没什么事了......当时我的那个样子要是被她看见了,她又要说‘原来我的面包有副作用啊’,然后哭着跑出去的吧......所以我一个人处理了......”
咣——我呆住了。
大叔用神清气爽的表情环视着运动场。
在那里,队员们已经开始教孩子们如何防守了。
(秋生)“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又把那天的队员找齐了啊。干得好。你是一垒手吗,教练拜托了哟。”
大叔用手套“嘭”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啊,这个感觉是什么呢?
我一直都忘记了。
我含笑细心体会了一下那个感觉,向运动场上正在作指导的队友们望去。
想着要是现在告诉大家“大叔生病原来是大家的误会”会怎样之类的事情。
(杏)“总之这时要试着把球投给一垒手。或许能来得及。这种球就叫做‘中场地滚球’。”
(风子)“请闭上眼睛,适当地‘哎’地跳一下。这样做的话,球就会落到手套里了。就是这么简单。请拿出信心来上吧。”
(芳野)“球就是真心。要想着你是在接受真心,然后再亲手交给别人。”
(春原)“球落到身后就是死刑......捕手就是这种赌上生死的位置哦。害怕的话就回家吧。”
一定,什么也不会改变。
一齐欢呼,然后一起放声欢笑之后,又会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吧。
不,这无所谓。
我捡起棒球手套,向一垒位置走去。那里有很多孩子们正在等我。
(朋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仰望是飞舞的白球与青空。
还有,和那一天同样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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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1 男浴室

(朋也)“哈啊——~......”
我自然地呼了一口气。
空气从身体里呼出去,取而代之地,热水的温暖缓缓渗入了身体。
肌肉的疲劳好像溶化扩散出去了一样。
(朋也)“能够彻底放松,一直泡到肩膀的浴池真好啊——。”
(秋生)“就是说吧。偶尔来澡堂也不错吧。”
大叔在我面前一边叉着腿站着一边笑。
(朋也)“......拜托你站在别人前面的时候遮一下吧......”
(秋生)“嘿,你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就悲观丧气了吧,小子。”
我可没有悲观丧气。
大叔毫不在意我责难的视线,把毛巾放到头上一口气把身体浸到浴池里直到肩膀......
(秋生)“哈啊——~......果然泡澡的时候就是要这样啊。毛巾弄到热水是违反礼节的。还有往身上浇热水要三次以上,这也不能违反。还有,要是先喝了一杯水再进来,就不容易泡晕了。”
滔滔不绝的泡澡之道解说开始了......。
我一边对大叔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一边仰望满是水滴的天花板。
......为什么会变成到这种地方来的情况啊......。


回想约30分钟之前......。


(秋生)“你们大家,出了不少汗吧。作为今天的谢礼,我请你们去泡澡。”
第一回古河棒球教室结束后,目送走小学生们的背影,大叔这样说道。
(杏)“泡澡是去公共澡堂吗?”
(秋生)“对。白汤、电动浴池、露天浴池还有桑拿全部都有哦。”
大叔对杏回答道。
(杏)“可以的话我只要回家淋浴就好了......”
(美佐枝)“我也还有宿舍的工作没做完......”
(春原)“去吧!去澡堂吧!我们走吧!”
春原突然大声说道,盖住了其他人不愿意的声音。
然后,他把除了大叔以外的所有人围成了一圈。
(杏)“等......干什么啊?”
(春原)“我......终于知道了......”
(杏)“什么?”
(春原)“......这个人真正的最后的愿望,其实是和伙伴们‘裸呈相见’啊......”
春原从围成的圈子的空隙处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叔。
大家也想起了最初为什么集合到这里,都低下了头,谁也不说话。
是啊......大家还以为大叔生病了啊。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春原)“喂,我说,冈崎......”
喘着粗气的春原一边凝视着某个方向一边向我搭话。
(朋也)“什么啊?”
(春原)“女、女孩子脱衣服也真是慢呢。”
(朋也)“......啥?”
(春原)“因为你听,还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哦。”
(朋也)“你啊......有什么好期待的......”
(春原)“当然期待啦!你不期待吗?作为男人这绝对有问题!”
(朋也)“......被你说成不是男人还真是伤心啊......”
(秋生)“这就是你没出息了。那边的金发说的才是正论哟。”
(春原)“就是说。男人就是要听着声音,想象各种各样的事情哟。”
(秋生)“对,是这样。”
大叔扑通扑通地打着水花,移动到春原的旁边。
然后,用单手乱揉着春原的金发。
(秋生)“但是啊,听着早苗和渚的声音,你打算想象什么呢?嗯?”
(春原)“咦、咦——!听、听着您夫人和女儿的声音,我打算想象因数分解。”
(秋生)“那么把肩膀浸下去,从第一段开始背诵九九表。”
(春原)“是、是的!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朋也)“呼......话说回来芳野以前来过澡堂吗?”
我向在稍远的地方闭着眼睛的芳野说话。
(芳野)“澡堂吗......”
他慢慢睁开眼睛,一边眺望着远方开始讲述。
(芳野)“在飘着雪的天空下,一边呼气温暖冻僵的指尖,一边等着重要的人的到来......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认为这样的小事也是一种幸福......”
芳野把手放到脸上,陷入自我陶醉了。
让他去吧。
咔啦啦......。
隔着一面墙传来了开门声,然后发出了回声。
(智代)“这就是澡堂啊。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呢。”
(芽衣)“好宽敞的浴池呢。”
(风子)“嗯!好厉害!有好多热水!都可以游泳了!”
(杏)“什么,你们第一次来澡堂吗?”
(智代)“嗯,第一次。”
(芽衣)“虽然我以前也听说过大城市有很多澡堂,原来是真的呢。”
(渚)“我以前和家人来过几次。因为爸爸说可以放开了享受的浴池很好。”
(风子)“风子要第一个下去了。已经不能再忍耐了。”
啪嗒嗒嗒嗒嗒
(杏)“啊!喂,不要跑!滑到了很危险的哟!还有要遮住前面啊!还有,泡之前一定要先往身上浇热水啊!还有就是毛巾不能放到浴池里。啊,喝过一杯水没有?可以防止泡晕,赶快喝。”
杏的声音回响着。
(秋生)“那边不也有很懂得澡堂的家伙嘛。”
大叔隔着墙壁对杏表示认同。
(春原)“冈崎......怎么办......”
(朋也)“啊嗯?”
(春原)“一墙之隔的那边是裸体的女同伴们......我兴奋起来了。”
(秋生)“你的九九表怎么了!”
(春原)“咦!对不起,背到第七段时崩坏了。”


咔啦啦......


(美佐枝)“哈啊~,年轻的孩子们真有精神呢。”
(早苗)“啊啦,美佐枝小姐也还很年轻哦。像我就已经是阿姨了。”
(美佐枝)“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了。差不多要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是当妈妈的了。”
(早苗)“多谢你的美言呢。”


看来是早苗和美佐枝小姐也进来了。
隔壁似乎也全体在浴场集合了。


(芽衣)“呜哇~”
突然,响起了芽衣的声音。
(芽衣)“美佐枝小姐的胸部,虽说早就认为很大了,脱了衣服也好厉害呢。”


我听到女浴室那边传来的这句话,不禁被定住了。
正在暗背九九表的春原也是,张着嘴一动也不动。
芳野保持着手放在脸上的姿势不动了。
只有大叔在嘻嘻地笑着。


(美佐枝)“就算大也没有什么好事情哟。又碍事,肩膀又酸,男人又只会用奇怪的眼神看。”
(芽衣)“就算这样我觉得有还是比没有要好。有什么诀窍吗?变大的诀窍之类的。”
(美佐枝)“诀窍?诀窍啊......”
(杏)“咦?有的吗!?”
杏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说道。
(美佐枝)“好像听说吃很多豆腐的话就会变大。”
(芽衣)“我懂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吃豆腐。”
芽衣充满决意地回答道。
(杏)“豆腐,豆腐吗......”
(智代)“我倒是不觉得大就是好的。”
(杏)“......那是因为你已经不需要再大了吧......”
(渚)“我......想要再大一点。”
这是古河吗......。
(美佐枝)“我觉得你也不是没有的吧?”
(渚)“尽管这样......再大一点的话就好了。”
(早苗)“不行的,渚。因为这是已经有的人不懂的烦恼。”
(智代)“是这样的吗。真复杂啊。”
(杏)“嗯......,很复杂哦。......不过......你的也真的是很大呢......”
(智代)“说真的我也会觉得碍事。还会被某个笨蛋拿来开玩笑。我觉得你那样的最理想了。”
(杏)“......这种时候我怎么不觉得我是被称赞了呢......”


(春原)“冈崎......怎么办......我出不去浴池了。”
(朋也)“你就泡到熟了为止好了。”
(春原)“该怎么说呢,果然智代的是真家伙呢。”
(朋也)“啊,就是这样了。”
(春原)“说起来你说过‘又柔软又暖和’的吧!?”
(朋也)“啊~......”
捏着脸蒙混过关的时候的事情吗......。
(译注:游戏中智代线4月17日剧情,春原不相信智代是女的,借胸部,剃须刀,进男厕之后智代觉得很屈辱,找朋也来确认自己的胸部是不是真的最后朋也好像是捏了一下智代脸颊然后对春原说:“又柔软又暖和”的事)
(春原)“啊——!想说,好想说‘只要揉就会变大哦’!”
(朋也)“试着说说看吧。搞不好会拜托你说‘那么阳平来弄大一点吧’?”
(春原)“真的吗?”
(朋也)“说的话还有可能,不说的话可能性就是0了吧?”
(春原)“对、对啊,那个,怎么说才好来着?”
(朋也)“我来让你变大哟。”
(春原)“啊,原来如此。省略了没用的部分真好呢。喂,我这不是变态吗!”
切,发现了吗。


(早苗)“风子,我来帮你洗身体吧?”
不经意间听到了早苗的声音。
我刚想竖起耳朵听,看到大叔恐怖的眼神,忙用两手往脸上浇水蒙混了过去。
但是,春原却毫不检点地张着嘴看向女浴室那边。
在这样的他身后站立着大叔。我背过脸去,视线逃离了之后发生的惨剧。


(风子)“没关系的。风子已经可以一个人洗了。”
(早苗)“背后也能好好地洗吗?”
(风子)“没关系的。倒不如让我帮早苗洗吧。”
(早苗)“啊啦,那么就拜托你了。”
(风子)“请交给我吧。毛巾对皮肤不好,我就用手好好地洗吧。”
(早苗)“就像平常一样用毛巾就好了哦。”
(风子)“风子的温柔有时候好像不被理解似的。”
(早苗)“请温柔地用毛巾洗吧。”
(风子)“我就积极地试试看吧。”
(早苗)“拜托你了呢。”
真是温馨的对话。
(风子)“哇,好厉害!早苗的胸部,比姐姐的还大。”
芳野突然起了反应。
眼睛张得大大地望着女浴室那边。
(风子)“可以摸一下吗?”
(秋生)“笨——蛋!可以摸早苗的胸部的只有本大爷——!”
大叔对着女浴室大叫。
(早苗)“可以哦。”
(秋生)“早苗————!”
大叔击沉。


(杏)“呜哇,什么,传声筒!?”
(智代)“看来是这样了。”
声音能互相传递的事情也被知道了。
(杏)“朋也~听得见吗~”
杏隔着墙壁说道。
(朋也)“......啊,听得到哦。”
(杏)“呜哇~......你偷听了吧~”
(朋也)“别说这么失礼的话。只不过是声音自己传过来的。”
回音的对话。
互相都赤裸着身体,仅仅一墙之隔的状态。
感到了微妙的不好意思,同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出奇的冷静。
啊,这样的时光也不坏啊,我这样想。
(杏)“阳平~~”
(春原)“是、是的!有什么事?”
(杏)“你敢想像奇怪的事情的话我就揍扁你哦~~”
(春原)“为什么对我只说这种刻薄的话啊!”
(朋也)“因为你就是这种角色呀。”
(春原)“可恶!我要全裸着冲过去了!看着!”
(朋也)“算了,春原,只会被人指着嘲笑的。”
(春原)“我还没到会被嘲笑那么糟糕哦!要不要给你看看!?”
(秋生)“嗯?我看看?”
大叔从春原背后窥视......。
(秋生)“............”
一脸难过的表情。
(春原)“倒不如请你放声大笑吧!”


(杏)“接——下来,身体也要好——好洗——洗~”
(朋也)“不要故意说出来!”
杏绝对对这个状况很快乐......。
(智代)“我要洗头发了。”
连智代也......。
(渚)“要我帮忙吗?这么长看来很麻烦吧。”
(智代)“那真是帮大忙了。”
看来智代和古河正在洗头发。


(朋也)“头发长的人洗起来好像很麻烦啊。”
我用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小声说道。
(秋生)“是啊,过去经常帮早苗洗头发。”
(芳野)“我那位的头发倒是还没有需要帮忙那么长,但是帮她洗的话她好像会很开心。”
大叔和芳野露出怀念的神情回答道。
我有种作为男人被抛弃了的感觉。
(春原)“我以前也帮芽衣洗过头发的。”
(朋也)“多久以前的事?”
(春原)“6年......可能还更早些吧......?某一天突然就说再也不和哥哥一起洗澡了,这就是青春期吧。那时真是意外的打击啊。”
我说,一般来说应该是男生先说要一个人洗才对吧。
(秋生)“我了解......你那种心情......”
大叔罕见地和春原同调了。
(秋生)“过去和渚洗澡是我的每天的功课......然而突然间就变得不那么亲近了。然后终于有一天说,不再和爸爸一起洗澡了。”
(朋也)“顺便问一句你们直到什么时候还是一起洗的?”
(秋生)“直到她高一结束的时候。”


(渚)“骗、骗人的。小学4年级起就没有了。”
古河拼命否认的声音从女浴室飞了过来。
(秋生)“切,能理解有女儿的父亲的心情的家伙这里没有啊。去温泉我也是一个人泡,去可以混浴的旅店时,也只有和早苗一起。”
(春原)“这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
(秋生)“我是想和渚一起洗澡的啊!”
真是让人苦恼的父亲啊......。
就算我以后有了女儿,也不能变成这样。


(美佐枝)“哈~接下来,我要不要去一下桑拿呢?”
(早苗)“请让我也一起去。”
(风子)“风子也想去桑拿,要出好多汗,变得象早苗一样。”
(早苗)“可不要太勉强了哦。”
(风子)“这么说是害怕风子有好身材吧。明白了,我接受你的挑战。用谁能坚持更久来决胜负吧。”


(芽衣)“............”
(杏)“怎么了芽衣?”
(芽衣)“啊,杏......这个浴池为什么有这么多泡泡喷出来?”
(杏)“这是气泡浴,你不知道吗?”
(芽衣)“......这就是气泡浴啊......我仅仅听说过而已......大城市的澡堂就是不一样啊。”
(杏)“你不泡一泡吗?”
(芽衣)“......不疼吗?”
(杏)“虽然喷头那里喷得有点厉害,但是反过来,把肩膀呀腰放到那里用作按摩的人也有哦。”
(芽衣)“澡堂的学问真深奥呢。”
(杏)“好啦,进去吧进去吧。”
(芽衣)“啊,请稍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哇!”


扑通!


(春原)“啊!芽衣被杏欺负了!”
(朋也)“你这哥哥快去救她。”
(春原)“不,我还不能起来。”
(朋也)“......你这家伙明明是色狼还这么纯情......”


(秋生)“接下来,我也洗洗身体吧。”
被热水泡得满面红光的大叔从浴池起身,向喷头那边走去。
我一边泡在浴池里一边望着他的样子发呆。
......那个人也是不遮住前面就大摇大摆地走啊......。算了,因为那个很棒吧,或许也就没什么了......。
(春原)“喂,冈崎。”
(朋也)“啊?”
(春原)“那个人,还剩多长的命啊?”
(朋也)“............”
(春原)“我又是被他恐吓,又是被他让做一些乱来的事,说实话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是为什么啊?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讨厌。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很快乐......。”
(朋也)“......啊,是啊......”
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可能我应该稍微想一想了。
(春原)“我去帮那个人刷背去。”
(朋也)“啊,走好。”
春原用毛巾遮住前面,向大叔那边走去。
(芳野)“冈崎。”
芳野对我说话了。
(芳野)“那个人,真的生病了吗?”
啊,发现的人果然已经发现了。
(朋也)“......不,那个......其实......”
我说了大叔咳嗽的原因。
(芳野)“原来如此啊。真是误会大了。”
(朋也)“对不起,害你工作也请假了。”
(芳野)“不,没关系。这样的时间也能成为遥远将来的美好回忆对吧。”
(朋也)“是啊。”
从误会开始,大家聚在一起,教小学生们打棒球,一起去澡堂。
这样的体验,不就是这样的回忆吗。


(秋生)“你这家伙,刷背的话就给我好好再用力一点!”
(春原)“对不起......不知怎的......眼前就模糊了......”
(秋生)“呜哦!你哭什么!?”
(春原)“呜......唏......我不会忘记你的——!”
(秋生)“住、住手!不要用裸体抱住我!太恶心了!我说!放手......啊!”
两个满身泡沫的男人,在喷头前搂搂抱抱。
(朋也)“那样的也是美好回忆呢。”
(芳野)“啊,是无可替代的时间。”



SCENE 2 泡完澡

(杏)“喂,误会了?”
泡完了澡,用毛巾包住还没干的头发,一手拿着果味牛奶的杏做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芳野)“看来是了。”
(朋也)“有时候误会一下也不错。”
(智代)“生病......吗?最先是你说的吧。”(译注:指春原)
拿着牛奶的智代来吐槽了。
(芽衣)“就算这样也还是很有意思的,还见到了芳野。”
拿着草莓味牛奶的芽衣在芳野的旁边满足地笑着。
(春原)“芽、芽衣。就算是芳野也好,刚刚洗完澡的女孩子,那个......是不是靠得太紧了一点,我想......”
同样拿着草莓味牛奶的春原战战兢兢地说道。
(朋也)“话说回来,大叔呢?”
(渚)“爸爸他,因为妈妈说着‘我的面包有副作用啊’,所以就追到外面去了。”
(朋也)“啊,这样啊。”
到最后还是发展到追人的地步了啊。
(秋生)“呼、呼......我回来了。”
喘着粗气的大叔皱着眉头,拿着咖啡味牛奶出现了。
旁边已经停止了哭的早苗也在,手中也是咖啡味牛奶。
(秋生)“真是,没想到你们是因为这种理由集合起来的。”
因为自己生了病,而且就要死了,以这种事情为前提集合起来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秋生)“谢谢啊。”
嘻,大叔纯真地笑着说道。
(秋生)“不都是一些好人嘛。和这样的家伙们打过棒球是我一生的骄傲啊。”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的笑脸。
啊,是这样啊。
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大家才聚在一起了啊。
和生病什么的本来就没有关系。
(秋生)“不管怎样,第一回古河棒球教室,大家辛苦了。”
每个人用各自手里各式各样的牛奶一起干杯。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大家还会集合起来吗?
这个问题不到那个时候是不知道的,即便如此,一定......。
我们大家的回忆,一定是以某种形式重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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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话  城镇的思念


夏天的太阳应该是一样的,但光照强度却不同。
下了公交车后,我已经步行近一个小时了。
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我撑起从妈妈那里拿来的遮阳伞,借以阻挡这强烈的日照。

"Ou seul allez-vous la fille?"(小姐,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一位开着拖拉机的老爷爷向我问道。
他身旁坐着一个和我一样撑着遮阳伞的老奶奶。对此我心里感到有些紧张,但还是清楚的说出了自己记住的单词。
"Il va au gisement de lavande."(我要去薰衣草田。)
老爷爷笑了起来,然后,让我坐上了他的拖拉机。

漫天紫色的晚霞一直延伸到地平线附近。
在后面的山脚处,一座白色的古城镇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
只有置身于这里,才能够看见这座城镇。
在那座城镇里,仍然可以看到人们的淳朴,还有每天认真生活的景象。

故事是从汐与渚之间的谈话开始的。
“汐,马上就是暑假了吧?”
“恩。”
母亲渚在厨房里和汐交谈着。
看样子,汐好像也很喜欢做饭,正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帮忙。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恩........有倒是有.....”
“你可以让爸爸带你去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渚开始称我为“爸爸”(在日本,一般的夫妻双方是以孩子的角度来称呼对方的,称对方为“爸爸”,“妈妈”)。
“可以吗?”
“爸爸,没问题吧?”
渚将盘子端到客厅里,同时向我问道。
“这样啊,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爸爸,是这样的。”
汐在我的对面正襟危坐,眼里充满了决心,仿佛要说出非常惊人的话来。
“怎么,你想去国外?”
我抢先问道。
一语中的。看见汐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朋也,你还真了解汐啊。”
从厨房回到客厅里的渚笑着说道。
“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清楚了。而且,这样做也是有意义的。那么你想去哪儿?”
我继续向汐问道。
“你想去夏威夷游泳?想去澳大利亚看考拉?还是想去巴黎凯旋门?”
汐再次点了点头,看起来,她三个地方都想去。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三个地方只能选一个。”
“我全部都想去。”
“哈?”
“夏威夷,澳大利亚,巴黎,还有世界各个国家,我全部都想去。”
“世界各个国家?”
一时之间,我差点儿将手中的茶碗摔到地上。
“恩,我想去一个人环游世界,见见各种不同的城市。”
汐正襟危坐,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握紧双拳放在膝盖上,仿佛在表明她的决心。
“我说你.......你还是一个小学生啊。”
“这和年龄没关系,我就是这么决定的。”
眼下,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顽固程度不逊于她的母亲。
我无话可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过,我并没有开始彻底否定她的想法。
“.........不过,你为什么要环游世界呢?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我一直都有这种想法,我想看看世界上不同的城市,见见不同的人。”
“你不是已经见过不少城市了吗?迄今为止,你已经去过了不少地方了啊。”
“不,我所说的是更加广阔的世界。起初,我在电视中看到对一个欧洲小城市的介绍,那里的人们生活很安逸。”
汐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切。
我突然觉得,在学校里学到的世界看来是真正存在的,这令我感到非常高兴。所以,我想要知道的更多,就查阅了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就这样,我想亲眼看看不知道的城市,想与各种各样的人交谈,”
汐仿佛回忆起了通过书本和电视认识到的景象。
如此说来,汐在读书时遇到难读的汉字,会经常缠着我教她,那些书里的确记载着各种各样的城市的当地的文化。
对此,我很赞赏,但同时又很震惊。
我一直以为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没想到她的想法已经如此坚定。
可是........
“你突然说要患有世界........”
不管怎么说,这都太突然了。
“我习惯一个人旅行了。”
“国外可是完全不同的哦。”
“及时完全不同,我也有自信去适应。”
多么爽朗活泼的性格啊!
汐已经成长的如此坚强,仿佛要继续实现渚未能完成的事。
在学艺会上,她总是武打剧目表演的主角。
突然,我想起了渚的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女儿渚身上。
如今,渚又将这个梦想寄托在了汐身上。
只要汐能实现一个梦想,渚就能感受到生活的幸福。
汐就像渚一样的谨慎,坚强。
“爸爸,行吗?”
渚的活力版趴在了我的腿上。
“渚,你觉得呢?”
我向厨房里的渚问道。
“我想让汐做她想做的事。”
看来,是我多此一问了啊。
电车行驶在山道上,一路摇晃不已。
这里很出名,来访的人也很多。
我给人的印象很爽朗,所以,所有的人都非常和蔼的同我搭话。
我几乎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不经意间,手里已经多了一瓶椰汁饮料。
我试着喝了一口,虽然有点儿甜,但非常好喝。
“E tasty moito!”(非常好喝!)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听懂了我说的话,但大家看上去都很高兴。

大约三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脚下云雾缭绕。
远处可见大海,巨大的高层建筑看起来非常渺小。
身后立着一尊展开双臂的石像,对此,我认为他是在鼓励我。

周末,我去了一趟古河家,同渚的双亲商量汐旅行的事情。
“果然是我孙女,真是高人一等啊。”
我的岳父不仅没有劝阻,反而火上浇油。
“不要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在客厅里,汐坐在外公的膝盖上,我的岳父正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每次来到古河家,最后肯定都会以这种状态结束,这令我感到无比懊悔。
“外公,你再帮我说说话啊。”
“一个小学生要环游世界,这是多么的勇敢啊!连我都没有这个胸襟豪气。汐,你真了不起。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和你相比,你的父亲真是没用!”
在这种时候,我好像被严重鄙视了。
“这种懦弱的父亲多讨厌啊。你还是做我们古河家的孩子吧?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做‘古河汐’!”
“对,爸爸,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做古河家的孩子了。”
“真是的,竟然两个人一起威胁我.......”
“对不起,朋也。”
一旁的早苗在为我岳父的胡说八道道歉。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点好处,你们不就可以过二人生活了吗?”
“哎?您说什么.......?”
一旁的渚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
“.......这种事还是不要去想。”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怎么,难道你的丈夫已经老迈无用了吗?”
“啊啊,不是.......”
我真应该就此打断渚,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令我感到无比后悔。
“我会创造出单独相处的时间.....然后....行房事....”
这就是渚的爆炸性发言部分...哎?想这样的发言有多少?我已经不记得了.........。
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总是被个何家的其实压倒(以前,是傻瓜三人组,现在,是傻瓜四人组,升级了)。
“我只是很担心。”
我慌忙回到关于汐旅行的话题。
“我听说,旅行中很容易遇到劫匪的,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不要小看我的孙女.......她的身体可是经过一番锻炼的。”
的确,岳父在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锻炼她,直到她拥有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身体能力。在运动会的田径比赛中,她从未尝败绩。至今,我仍清楚的记得,在接力比赛中,她被安排为末棒,结果连超五人,完成大逆转,为班级赢得了胜利。
当然,我是直到她的韧性额。
可是,不管怎么说,如今坐在外公膝上的汐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爱小女孩.........。
此时,我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如此严酷的挑战。
不过,当时的我也只能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朋也,你想出答案了吗?”
饭桌上放着鱿鱼干和佃煮(以盐,糖,酱油等烹煮鱼,贝,肉,蔬菜和海藻而成的日本食品。)手里拿着日本酒。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渚,汐和早苗一起睡着了。
不经意间,我已经和岳父大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什么答案?”
“汐的旅行,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我正在考虑,所以才来找您聊聊嘛。”
“看来,你还没有彻底否定她的想法,这一点值得表扬。”
“拿当然了,这可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清酒入肚的一瞬间,那种温热的感觉令我心情无比舒畅。
“我知道你很担心,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
岳父端起了一升装的酒瓶,给我的杯子重新倒满酒。
“可是,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有太多负担。”
“什么负担?”
“要是知道也就好了......”
岳父陷入了沉默,一个劲儿地啃咬着鱿鱼干。
“我怕.....她会走上渚的命运之路......”
“我曾经对你说过,她在小时候差点儿没命.......她沉睡在空旷的大自然中.......”
“啊啊........”
“而且,汐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是她突然失踪,然后.......在同一个地方.....当时那里已经建起了一幢医院......她就沉睡在那里。”
显然,我对那时的记忆已经乱七八糟,无法回忆起当时的详细情况。只不过,我当时真的以为就此失去了汐。
“................”
不知不觉中,我感到口中异常干渴,难道是酒精在作祟?
“我觉得汐这次提出的旅行,也和那件事有关。”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
“大叔,我们热爱这座城市,也被这座城市养育着.......渚曾经这样说过。”
“啊啊,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抛弃这座城市的事呢?”
“抛弃?”
“不是吗?”
“啊啊,如果汐和这座城市之间存在很深的联系的话,这次旅行.......”
说道这里,岳父停了下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听,拿酒杯在喉咙中格格作响。然后他深深的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也是一样的,都是成长之旅,不是吗?”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柔和儿温暖。
汐挤挤鞋带,重新带好帽子。
此时的她身上背着一个远远大于自己瘦小身体的登山包。
钥匙圈上挂着四个护身符。
“真遗憾,朋也没能来送行。”
“他公务缠身,没办法啊。”
我今天要去工作,所以没能去机场送汐。
渚,早苗和岳父都去机场为汐送行。
“准备好的话,就出发吧。”
岳父在门口一边吸着烟,一边催促汐出发。
“最后,还有些要注意的事项。注意车,不要跟陌生人走,还有........”
“都说了好多遍了。”
岳父打断了我。
“你真是过度的担心啊。”
我知道自己过于担心了,但还是忍不住要说。
“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是你们的孩子。”
“......是吗......是啊。”
我抱起汐和行李,走出大门。
“你长大了。”
“恩,我今年长高了四厘米呢。”
汐高兴的对我说道。

突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天空中晃动。
好像是雪.........不,是光。
这是光的舞蹈。
仿佛在为这个孩子的旅程送上祝福。
同时,我想起了岳父的话。

.........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也是一样的,都是成长之旅,不是吗?
啊啊,也许真是这样的。
如今,我终于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一个人在一生中会邂逅很多人,然后,在不断的离别中,渐渐成长。
城市也一样。
与很多城市邂逅,然后,重复着离别。
经过这次旅行,汐和这座城市都会成长的。
这时候,我理解了光跳舞时的心情。
它也和汐一样,享受着众多的邂逅。
“你怎么了?”
渚看到我呆立不动,便从身后开口问道。
“光.....”
我这样说着,打算用手指给渚看的时候,光却已经消失了。
“不,没什么。”
“时间到了。”
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行离去。
“啊啊。”
我想要放下汐,可她却抱紧了我的脖子。
“对不起,爸爸。”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不,没关系。”
“我爱你,爸爸。”
“啊啊,我也爱你。”
汐在我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不容易,她才松开我的脖子,站在上面,伸直了腰。
“再见,爸爸。”
她就这样与我道别了。
“要小心啊。”
“恩,我走了!”
汐向前走去。
此刻,她瘦小的身体里寄托着极大的期待和对这座城市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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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宇 宙


“打扰一下。”


  有一位始终忙碌地奔波着的女孩。
  曾经几度在逃出医院的时候见到的女孩。
  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想去见她。只是觉得散散步可以给自己解闷,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些什么新的发现。
  但或许我在内心中暗自期待着什么。
  尽管曾一次又一次地心想下次见面时向她打招呼,但却一次又一次地与她擦肩而过。最终,我下定决心跟她搭话了。连我自己没想到居然能够做到这一点。
  “那个,可以打搅一下吗?”
  她看了看四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还没有明白我是在对谁说话。
  “就是你。”
  她歪着头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点了点头。
  “你是谁?”
  她这样问我。理所当然的疑问。
  因为,至今为止她上前搭过话的人都是学生,而我却不是学生。
  现在的我只是在睡衣外边披了一件外衣就跑到街上来了。
  “我的名字?我叫西野。”
  “风子,对你的名字没有印象。”
  “因为我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嘛。”
  她似乎在警惕着我。表情显得很生硬。
  “这个,送给你吧。跑了这么久,口渴了吧?”
  我递给她一盒果汁。
  虽然我也觉得口渴时喝果汁多少有点有点那个,但考虑到起给她的见面礼来,总觉得送这个似乎很合适。
  “唔─……”
  似乎她在犹豫着该接受还是不该接受。
  这也是正常的。突然接到来自陌生人的礼物的话,谁都会这样的。
  “趁现在喝的话还很会凉快哦。”
  “风子接受你的好意了。”
  被她猛地接了过去。


  “原来你不是坏人啊。风子,还以为自己要被领走,跟着大娘们一起上当受骗然后强购高级的羽绒被了呢。”
  她与我并排坐在板凳上,咕噜咕噜地喝着果汁。
  “看一眼也会知道啊。像我这样的小孩子怎么会去做那种事。”
  咕噜─ 咕噜─
  “你的名字……叫风子吗?”
  “不要刚见面就直呼风子的名字。请叫我伊吹。”
  “是伊吹吗……小伊吹,你真可爱呢。”
  听到这句话,小伊吹停下了喝着果汁的嘴。
  “虽然很开心你说风子可爱,可是你怎么可以称呼年长的人‘小’?”
  “年长?我们的年龄差了那么多吗?你是小学生吧?”
  “唔─,这个人真是好失礼,风子是高中生的。”
  “咦,开玩笑吧,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应该是风子才对!风子不是好好地穿着校服吗!”
  “啊,我还以为那是你借来的呢。”
  “真是太失礼太失礼了!风子生气了,所以喝完果汁就回去了。”
  咕噜─ 咕噜─ !
  “不过,你要回哪里去呢?”
  咕噜─……。
  喝果汁的势头缓慢了下来。
  “你总是回学校去的吧。莫非是住在学校里的吗?”
  咕噜─……。
  “呐,小伊吹。”
  咕噜─ 咕噜─ !
  “开玩笑开玩笑,伊吹。”
  咕噜─……。
  “虽然我也不太了解情况,不过伊吹每天都在努力着吧。为了把那个雕刻分发给大家……。”
  我终于下定决心,表明我的心意了。
  “看到你那样认真的样子,我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的。”
  伊吹已经喝完了果汁。
  “你喜欢……年长的人吗?”
  “啊,啊啊……。嗯,是的……”
  “因为是头一次听男性说喜欢风子,似乎多少有些高兴。”
  “是吗,……太好了”
  我吐出了不知不觉中憋在肺里的空气。可是,伊吹却并没有流露出喜悦的表情,而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不过……,风子,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是指是分发那个木头吗?”
  “那是风子的礼物。送给大家礼物,然后邀请大家来为姐姐的婚礼祝福。”
  “恭喜了。”
  “那句话请在婚礼那天说给姐姐听。”
  “嗯,我会说的”
  “真的吗……?”
  “嗯,我会说的。如果到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你要死掉了吗?”
  “不知道。因为要做风险很高的手术。虽然医生们告诉我没有问题,但那只不过是在安慰我而已吧。”
  “不可以死的。如果喜欢风子的人死掉了,风子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嗯。所以……。伊吹,为我加油吧。”
  “不认识的人,请加油吧。”
  “是西野。”
  “西野君,请加油吧。”
  “谢谢。”
  我一直渴望着能得到谁这样的鼓励。
  因为我所需的,是渴望活下去的强烈意识。
  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了她一心一意的身影,才会选择了她。


  
  “你活下来了。”
  “当然了,手术还没开始呢。”
  那一天,是她看到我后主动跑了过来。
  之后我们说了很多话。
  当我知道她分发的东西是海星时吃了好大一惊,又被她说我很失礼了。



  “在为我声援吗?”
  “在的。而且是在相当卖力地声援。”
  “谢谢。那样的话我似乎就能够拿出勇气了。”
  “不过,不可以只依靠风子的。”
  伊吹竖起手指,拿出大姐姐的口吻说道。
  “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
  我握住了她的手。但她却只是悲伤地低着头。
  “风子能够为你声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
  “风子必须回去了。”
  “回去?不是学校?”
  “嗯。是回到本来属于风子的地方去。”
  “那里很远吗?”
  “非常,非常的远。”
  软弱无力的声音。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到远方去一般。
  “所以,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说完后,伊吹又变回了平时的老样子。
  我的初恋结束了。
  但是,现在,还没有结束。
  “你就没有其他的梦想和希望吗?”
  “梦想和希望吗……”
  把手支在背后,仰望金黄色的天空。
  我找到了闪烁在上空的长庚星。
  “我想到宇宙里去。”
  “嗯?”
  “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憧憬着,想到宇宙中去,那样的话……”
  抓起一把土,将它握起。
  “我的痛苦和烦恼,一切就都会变得很渺小。那不是很爽快的事吗。”
  “那么,就请成为宇航员吧。这件事风子也会你为声援的。”
  “哈哈……。那么,我也必须努力才是了。”
  对这样的身体来说是不可能的事。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嗅了嗅粘在手上的土。
  我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并且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永远怀抱着烦恼活下去。
  或者……
  死去。



  已逐渐习惯了住院的生活。
  不过,我讨厌这里单调的景色。
  白色。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
  不管是床单还是窗帘、墙壁还是天花板。甚至就连托盘也是如此。
  


  下午的诊察开始了。
  今天身体很轻快,比平时的状况要好一些。
  发了高烧就会一步也走不动。
  所以,必须尽量这样静养。
  接受听诊,回答了一些问题后,开始了点滴注射。
  一切都与往日一样。
  快结束的时候,医生鼓励我说,趁现在做手术的话就一定会成功的。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尽管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一定可以治好,可是已经几年的时间过去了。



  吃过毫无味道的住院餐,测过体温后到了熄灯时间。
  因为中午也一直睡在床上,所以现在一点也不感到困倦。
  我打开床头的灯,读起了书。为了逃避到空想的世界里去。
  忽然感觉到视界的边缘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白色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很快,影子化作人形从墙壁中走了出来。
  “伊……吹……”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西野君,还在加油吗?因为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了。”
  “啊啊……,嗯。不过,多少有些灰心了……”
  “是吗。那么,风子就再为你声援一次,请加油吧。”
  我伸出了与墙壁一样雪白的手。为了向前迈步。
  “可以握住我的手吗……?”
  “嗯。”
  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
  我果然还是喜欢伊吹。
  虽然不太了解她的情况,但她正在为了什么而努力着。
  或许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也说不定呢。
  她的坚强与手中传来的温暖,一点点地给与了我前进的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少分钟。
  放在包里的手表小声地鸣叫了一下。都已经这么晚了。
  “都这么晚了,你居然也能溜进来啊。”
  “是啊。风子也努力了。因为太担心西野君了。”
  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不过这件事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嗯……”
  这里距离我们相识的邻镇也很远。
  她到底是怎样找到我的呢。
  但是我还是不要问她这件事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我朦胧地意识到假如问起了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最好还是睡吧。”
  “嗯……”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握着我的手,直到我入睡为止。



  快到早上七点了。窗外传来了麻雀的叫声,走廊里传来了人们轻轻的脚步声。  
  似乎醒来的时间多少有些早了。
  “你醒了吗?”
  “哇!”
  “真是好失礼。风子一直在等着你醒过来呢。”
  伊吹正握着我的手。
  “……一直留在这里了吗?”
  “风子回去了一次。只不过是去学校前又顺路过来看看而已。”
  “是那样啊。”
  虽然说失望会显得有些过分,但这的确就是我的真实心情。
  “那么,风子要扔下你到学校去了。”
  “嗯,路上小心。”
  “你也一样。”
  “啊,稍等一下。”
  我叫住了正要转身走出的伊吹。
  “什么事呢?”
  “那个……谢谢。”
  “不用谢的。”



  从那以后,伊吹也经常跑来为我打气。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下午的空闲时间,有时则是深夜悄悄地溜进来。



  从敞开的窗帘之间可以看到迷人的月亮。
  “你似乎没有精神呢。”
  熄灯时间前赶来的伊吹正失落地坐在病房里的折叠椅上。  
  如果是平时的话,尽管没有固定的事情可以做,但我们还是可以共度一段快乐的时光的。
  “愿意接受礼物的人越来越少了……”
  “是那样啊……。那么可爱却……”
  “是啊……,海星,是很可爱的。”
  伊吹失落地抚摸着海星的雕刻。
  我所说的可爱,指的是伊吹。而且,居然有人拒绝来自这样可爱的伊吹的礼物,真是一群过分的家伙啊。
  但是,我并没有说出口。
  “姐姐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咦,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决定下来。”
  “那么,就还有时间。不要紧的。”
  伊吹仍然还是默默地抚摸着雕刻。
  空气很沉重。喘不过气来。
  我从没有能够想象到那样努力着的伊吹竟会失落成这个样子。
  “手术是什么时候呢?”
  伊吹似乎忽然刚刚想来起似的问道。
  “这一周的星期天。”
  “是5月11日吗?”
  “嗯。那一天有什么事吗?”
  因为她说出了明确的日期,所以我试着问道。
  但是伊吹什么也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开门的声音打破了静寂。
  “啊……”
  是来为我测体温的护士。
  这种时间里伊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可是,事到如今又没法让她藏起来,我不知所措了。
  只能从嘴里挤出一句“对不起”来。
  可是,护士却温柔地微笑着。
  “不要想太多哦。”
  这样说道。
  “来,测体温吧。”
  我接过体温计。
  伊吹就在身边……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一块不可思议的空间。
  为了不打破这个均衡,我也只好保持沉默了。
  体温似乎要比平时高一些。
  电子体温计的铃声响起,我把它取出来交给了护士。
  “这样的话就不要紧了。”
  护士这样安慰我后,走出了病房。
  我看了看伊吹。
  “这是隐身术。”
  “你在说些什么呀,根本就一点也没有隐身嘛……”



  星期天正在一天天地逼近。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生命的时限,还是向着新生活的倒计时。
  从比率上来看,据说后者的可能性要稍微高一些。
  不过那也只不过是别人的结果而已,我有我的结果在等待着自己。
  


  “今天似乎也没有精神呢。”
  那一天的晚上,伊吹也来看望我了。
  不过,她最近似乎一直很没精神。
  “风子,似乎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
  只挤出这样一句,,又沉默不语了。
  我坐起身来,走下了床。
  之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娇小的身体。比我的还要小。比年下许多的我还要小。
  “到楼顶去吧。我知道一条近道。”
  这样邀请她。



  虽然还没有到达满天星斗的程度,但因为着周围几乎没有灯光,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很小的星星。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我们。
  “请到宇宙里去吧。”
  突然,伊吹对着仰望夜空的我说道。
  “哈哈,那是不可能的啊。”
  “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是啊。是小时候的梦想。”
  曾经深信着自己长大后什么都可以做成的时代。每晚都要使用父亲的望远镜遥视天空的那段岁月。
  “大概那是和父亲一起看着星星的时候吧,父亲听到我说想到那颗星星去的时候,高兴地对我说‘你是要到星星的海洋里去啊’。”
  很久以前的,不起眼的回忆。
  “那个时候,我曾经梦想着成为宇航员的。”
  那个时候,我一直时而望着星星,时而翻着图鉴,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
  “但是我这样的身体……”
  “不可以说这种话的。做之前就气馁了的话,是什么梦想也无法实现的。”
  “是啊……”
  吸引我的,正是她那颗一心一意的心。
  “呐,伊吹。”
  所以,趁着现在将一切可以表白的事表白。
  “假如,你能够留在我身边的话,我觉得自己就可以超越一切不安了。也能够接受等待在未来的命运了。所以,直到手术的那个时候为止,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吗……。并且,希望你能握着我的手。”
  我握住了她小小的手背。
  “风子,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嗯……是呀。”
  这一点我也是明白的。她一直在为了这个而努力着。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喜欢上了她。
  她也反握住我的手。
  “曾经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并且,尝试着做了很多的努力……”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坚定决心似的。
  “可是已经没有实现的希望了。所以如果需要的话,风子可以为了你而留在这里。”
  “咦……,真的?”
  “因为,现在把风子留在这里的,是你。”
  “嗯……,是我带你来的。因为我喜欢你。”
  或许是因为我说错了话,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努力的。”
  “假如风子不在了,就无法努力了吗?”
  “……嗯,大概我会绝望的……会一个人哭出来的。”
  “不可以哭的。哭的话是会伤心的。”
  “……是你会伤心吗?”
  “是你自己。”
  “我?”
  “是的。所以不可以哭的。”
  “那么,你会留在我的身边……?”
  “风子会努力试着留在这里的。”
  “嗯。”
  “因为被别人依赖似乎是很件高兴的事。”
  

  
  从那以后,她真的一直留在了我的身边。
  就连上厕所的时候也是。
  “不行,别到单间里来。”
  “那就握不了手了。”
  “上厕所的时候就不用了。”
  “是吗。”
  我来到单间里。
  伊吹在男厕所里等着我。
  要是有人进来的话,一定会吃惊的吧。
  不,我已经意识到了。
  谁也不会吃惊的。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她的身影。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去想太多。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我明白这是决不能去考虑的事情。



  就这样,星期天来临了。
  尽管前一天晚上没能好好入睡,但我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
  换上手术用的衣服,躺在床上后被推到了走廊里。
  伊吹小跑着跟了上来。
  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看到我动了动手,护士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安慰我说不用担心。
  在她们的眼睛里,我的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终于,我的床被推进了了手术室。



  听过了手术前曾反复听过无数次的说明后,我的嘴上被罩上了透明的呼吸罩。
  医生示意我做深呼吸。
  我偷偷地只是做了一下深呼吸的“样子”。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朦胧了,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手中的温暖。
  她始终留在了我的身边。
  始终握着我的手。
  愿我醒来的时候,一切还是与现在一样。
  我这样祈祷着。
  之后,这一次真的做了深呼吸。
  声音与意识远去了。
  从意识的彼岸不断地传来声音。
  ── 啊─,正在切肚子 ──
  ── 好恶心 ──
  ── 什么东西在哗哗地流着 ──
  ── 哇,连那个也要切吗 ──
  ── 看起来似乎很疼 ──
  ── 全都是血 ──
  ── 风子,快要晕倒了 ──
  ── 不过……这是我们的承诺 ──
  ── 风子,就在身边 ──
  ── 所以西野君,请加油吧 ──
  嗯……我会努力的……



  在梦里,我曾经与什么人共度了一段时光。
  她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
  我喜欢那个女孩。
  并且,她也说过要与我在一起的。
  她握着我的手。
  那是一个使我会不由得笑出来的,幸福的梦。



  从梦中醒来时,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带有闹钟一样的节奏的电子音在回响着。
  肚子很疼……。插在喉咙里的导管很讨厌……。
  但靠着这个,朦胧的大脑也很快清醒过来了。
  对了……。
  我做了手术。
  结束了。
  但是还并没有结果。
  还需要一段时间。
  脏器真的会正常活动吗。自己的身体真的会痊愈吗。
  从今天开始我要不断地畏惧着这种不安。
  再睡一次好了……。
  


  第二天,我被转移到了别的病房。
  听过了主治医师的话。
  “现在你最需要的,是希望自己生活下去的强烈意识。”
  强烈的意识……。
  那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呢。
  我该靠着什么来创造它呢。
  “生活”的概念到底是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不想死而已。
  但这可以作为活下去的希望吗?
  我的身体很虚弱,不擅长运动。
  头脑也不是很灵光。
  既不擅长绘画,也不擅长写作文。
  甚至连喜欢的音乐都没有。
  我只不过是在“活着”而已。
  在这里,我究竟能够找到什么样的希望呢。
  那么……我就会在这里死去。
  脑海中浮现出可能性的数字。
  数字的一边,聚集了与我一样的人。
  与我一样失去了生活希望的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在一味地走向死亡而已。
  我的脚步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现在这毫无意义的时间又是什么呢。
  眼泪流了出来。
  我很恐惧。
  我不想死。但是,只是不想死是不够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
  闭上眼睛,泪水被挤了出来。
  不想死。只是如此而已。
  咚。黑暗中传来的声音。
  睁开双眼。发现视界的边缘,雪白的墙壁上有什么东西。
  转动眼睛去看。
  是一个星星形状的,木头的装饰品。
  那东西被贴在了墙上。
  那是什么东西啊……。
  父母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是从以前就留在那里的吗。
  不知道。
  看着它,内心深处不由得充满了悲痛。
  但是,同时又充满了温暖。
  这种矛盾的心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考虑起这个来,我的泪水也停下了。
  我如同依附着这种温暖一般,再次进入了梦乡。



  每天都是点滴、注射,和大量的用药。臂肘的内侧已经青腫,现在有时甚至需要在大腿内侧打点滴。
  疼痛折磨着差着导管的腹部,不退的高烧刺激着口腔。
  点滴的针头插在血管上非常地疼,可本该握在左手中的呼叫按钮却不见了。找遍了手边也没能找到。
  在嗓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嘟囔着怨言。连发出声音都会很难受。
  费了好大劲把头抬了起来,这才看到了从床上垂下的呼叫按钮。
  还有端坐在折叠椅上的,星星形状的雕刻。
  ──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星星被摆在了与原先不一样的位置。
  吃惊地转身望去。身体发出了悲鸣,但我已顾不上这些了。
  原先的那个还在老地方。
  变成两个了。
  怎么会?
  我不明白。
  那雕刻就好像是在为泄气的我打气一般。
  


  星星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
  我凝视着它们度过时光。
  怀抱着温暖的心情。



  “咦,这是哪里来的?”
  护士拿起了椅子上的雕刻。
  因为还无法正常说话,我把字写在了手边的白板上。
  『妈妈转交给我的』
  一瞬间编出的谎言。我即使说了实话她也不会相信,并且我也不愿意雕刻被扔掉。
  “是吗。是学校的朋友们做给你的吗?”
  『大概』
  “那可就要快点康复,去谢谢他们哦。”
  护士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



  对父母,则是撒相反的谎。告诉他们说是护士拿来的。



  被高烧困扰的日子里,一颗。
  止痛剂不起作用而无法入睡的日子里,一颗。
  药品不合体质以至于全身痛痒的日子里,一颗。
  渐渐地,如同激励着我一般,星星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着。



  当我意识到时,那已经,化为了宇宙。
  星星的海洋。
  我漂浮在其中。
  这似乎是曾经的心愿。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是小时候。
  我曾经憧憬着宇宙。  
  总是仰望着星空。
  将心愿驰骋于那遥远的彼方。
  伸出手的话,能抓住它吗。
  抓住了。
  将它拿在手中。
  那就是,我的希望。



  烧退了下去,导管也被拔掉了。
  伤口愈合起来,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快了。
  每天早上睁开眼,我都会感觉到比前一天更好。



  出院的日子。我在收拾着行李。
  将它们一个一个地装进父母带来的大包里。
  摆在病床的周围的,不知不觉间就会出现在椅子上的东西。
  背好包,准备走出病房的时候,忽然发现上边还留下了一颗星星。是被挂在墙上的一颗。
  不知不觉中,星星的存在已成为了自然的事。
  我站到椅子上去取它时,手滑了一下。星星带着响声滚落到走廊里。
  慌忙地来到走廊里时,一位女性将它拾了起来。
  “啊,对不起。”
  那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
  “嗯?啊,是星星。”
  考虑了一下,这样回答道。
  “是吗……,看起来有很多呢。”
  把它还给了我。
  “这是你自己雕的吗?”
  “……不,都是别人送的。”
  “是吗,看来是有人在热心地祝愿着你的康复呢。”
  “嗯……。她一直在支撑着我。没有了这个,或许我已经输掉了……。或许,现在就不会活着了……”
  我继续说着。
  “尽管我和那个女孩一次也没有见过面,她会不会就在这所医院里呢……。我只是保留着那个女孩的朦胧印象。是个可爱的女孩,比我还要娇小,但却比我年长……。而且,非常地坚强。”
  “是吗……”
  “那个,如果喜欢的话,就请拿一个走吧。如果你心爱的人也在住院的话,这个就是像护身符一样的东西……”
  “不。”
  女性温柔地摇了摇头。
  “那全部都是你的东西。请好好地保管好它们吧。”
  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将它推还给我。
  之后,女性说过了再见,就转身离去了。
  目送过她的背影后,我也迈出了脚步。
  怀抱着许多许多的“希望”。



  “呐,祐君。”
  “嗯?”
  “刚才,有了一次不可思议的奇遇呢。要听我说吗?”
  “啊啊。”
  “那么,就一边吃着平时的面包一边听我说好了。我这就去泡茶。”


  “……要和这孩子一起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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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帖真是强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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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LZ了…看了将近1小时…对小镇的爱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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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东啊,特别是有了视频,看的我热血沸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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