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
主要人物
水珞·暝凝 沙洛族最强药师。拥有着水一样的容颜,浅紫色的长发,性格相当的温和。其血液天生的带有治愈的特性,也成为其他族觊觎的对象。她本身也是水元素使,习得高等水属性与光属性法术。但因为身体不好而无法发挥精神力。拥有着诡异的不幸与奇迹的幸运的柔美女子,贯穿全局,颠覆世界。
净穆 ·暝凌 沙洛族之王。水珞之兄长,温柔和煦的他一直是水珞的保护伞。同时是沙洛族最强的法师。擅于操纵风元素与净化能力。本身是圣维拉科托国传说的四圣使之一。
赛迪沙·洛狄欧 圣维拉科托国皇子,身份是四圣使之圣王。拥有极强的攻击能力,擅长光与火元素法术。自身是圣剑士职业。性格却冷漠如冰。与那水样的女子结下极深的羁绊,这……应该不是悲伤的开始。
兰 圣国南边国家绯焰之王。其实是替代其皇兄即位的绯焰公主。因为长相与皇兄及其相似而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生活着。
西尔莫妮·澜羽 圣国水之神女。在四圣使完全苏醒之前代替圣女的能量,协助赛迪沙。外冷内热的她爱上四圣使中圣者的净穆,却是她悲伤的开始……
乔迪尔·洛狄欧 圣国二皇子。常年游荡在外,性格自由而洒脱。同时也是赛迪沙最信任的兄弟。
阿尔若娜·娅儿 圣国火之神女。陪伴在乔迪尔之侧。也是他最爱的女子。与西尔莫妮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撒迪亚斯·洛狄欧 圣国三皇子。同时也是最想要将王位夺到手的野心者。操纵传说中的暗杀组织诱血一直想对赛迪沙等人不利。不过其实完全不明白自己也是诱血手下的棋子而已。
辉夜·凯伊斯 诱血暗处的首领,其真实身份是四魔族的魔王。无意中被水珞解开封印救下而重新策划向圣族们复仇。而颠覆了这传统模式复仇的居然是他魔性的心底匿藏的那抹水样的身影……
其余在故事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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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沙洛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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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传奇的大陆。以最强的国家圣维拉科托国为中心四散开来。传说一千年有一次圣族与魔族的死战。历代的圣族以阻止魔族入侵,封印甚至消灭魔族为任。因此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也因此拥有着极高的声誉。由于为了消灭魔族,每一次战争都几乎要毁灭整个大陆的文明,因此又被称为灭世之战。圣族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选择了利用四圣使中圣女的“痊愈”之力封印魔族,反正在一千年后它们又会苏醒。这恐怖又神奇的传说就这样一直流传了下来,直到圣维拉科托皇宫里诞生了一名有着四圣使之“英灵”能力的圣王印记的男婴,这传说才逐渐被现世的人们所相信。
不安与恐惧,皇族开始寻找其他几位圣使,并建造了可以感应其能力的神台,在灵力杰出的种族里挑出与圣使能力相近的人来代替圣使的位置,以便防止魔族的复活,以及用相近的能力寻找圣族。
离圣国西边大约二十里,有着一个小而繁荣的种族,沙洛族。沙洛族人天生就是植物的同伴,十分和善亲近自然,并拥有着与花草对话的神奇能力。
偏远的地势,温馨的小城。
阳光温柔的洒在金色的树叶上。鸟鸣伴随着花儿的轻吟,舒畅无比。一名淡紫色长发,面容俊美而温雅的少年噙着浅浅的微笑走进白色的宫殿。
他即是沙洛族新上任的王。净穆·暝凌。年仅16岁,就成为了沙洛族最强的法师。不过性格十分温柔的他从来不以此为傲。他引以为傲的是……
刚刚修行结束,放下斗篷,也没休息一下便径直向宫殿深处走去……穿过那幽深的长廊,由于藤蔓漫布而使空气带着阴沁的幽香。净穆露出一丝温柔如阳光的微笑,放轻步子走进后殿……
这是一座布置十分奇特的宫殿,轻柔如羽的白纱笼罩,浅浅的阳光也不那么刺眼,柔柔的弥漫开来。对面是弧形的落地玻璃窗,外面种满了各式奇特花草。而中央微微凹陷,上好的羽绒与纱缎层铺开来……垫着洁白的软枕,外面拢上一层薄纱,轻柔无比。在左边是高高的木架,一排排摆着各式药瓶,桌台上有一小篮一小篮的新鲜花草。而一个小小的淡紫色身影正在此之间穿梭忙碌。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如水的容颜绝美而令人心怜,带着微微苍白的雪肤仿佛吹弹可破。柔美的面容凝着认真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贴心的呵护。
女孩细白的手灵巧的择好花叶,转身探看正沸腾的小锅,小心的凑过去闻了闻,露出纯美的微笑,又走到架子上取下精致的银色器具,将刚刚弄好的花叶放进杯子里,又拿起一旁的银质小勺舀起小锅内液体装入杯子。神情如此专注以致完全没有注意到净穆的靠近。
那宠溺又温柔的微笑好像连阳光都要融化。净穆也不急着叫她,只是倚在墙边看着那小小的忙碌的身影。这,可是他的珍宝呢。
女孩盛满了杯子,双手捧着将它放回桌上。这么忙乎了一阵,她本来就羸弱的身体有些疲惫,额边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净穆这才轻声唤道:“水珞。”
被唤作水珞的女孩惊喜的回头,漾开水之涟漪般的浅笑:“啊,哥哥,你回来了。”
看着那笑容,净穆心底一片温柔。微微点头。“怎么又跑来熬东西了,不好好躺着休息呢?”
水珞微微摇头,“今天的阳光很充沛,薄荷叶也非常水嫩呢,所以跑出去摘了些,还有蔷薇果。啊,对了,这是刚刚泡好的茶哦,哥哥。”纤手捧起杯子微微急促的向净穆这边走来。
净穆脸色微变,赶紧走过去接过杯子,细心的发现水珞手上的细小划痕。俊颜沉下来。“怎么私自出去摘东西了?”
水珞忙把手抽回,略带不安的望着净穆。薄荷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见到妹妹这样的神情,就算是不悦也会全部化为怜惜。净穆轻轻抚着那白晰的小脸。“怎么了,哥哥只是担心你而已。”
水珞将头埋进净穆怀中。这脆弱的可人儿,好像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我……我以为哥哥生气了。”
微微苦笑,拍了拍那呆呆的小脑袋。“你的身体不好自己是知道的,这样私自乱跑叫我为何不生气?”
“对不起……”纤白的手指揪住了衣摆。
净穆淡淡笑着支起她的小脸。“好啦。再让你撒会儿娇的话,你精心准备的茶就要凉了。”
水珞抬起头,绽开烂漫如水波荡漾的微笑。
净穆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水珞在这方面的手艺从来都毋庸置疑。能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也是他最大的愿望。“很淡雅的清香呢。真不愧是第一药师啊。简简单单就可以把这些花花草草征服了。”净穆半调笑的说道。
“……哥哥又在取笑我了。”水珞羞涩低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而抬起头来。“对了,早晨摘的青莲花还没有……”
净穆抬手压住娇小的身躯。这个柔柔弱弱的妹妹啊,一提到花花草草就会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境况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我来帮你做就可以了。现在,回到帐子里去休息。”
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哥哥,我还不累……”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嗯?”净穆轻轻捏了捏她的粉颊,扬起了俊眉。“上次趴在茜草堆里睡觉的人是谁?上上次……”
“……哥哥……”水珞微微撅起粉唇。一脸期盼的望着他。“我会小心的……”
净穆无奈的扬起嘴角。“那么,我陪着你。嗯?”
“……嗯!哥哥最好了。”水珞高兴的伸手环住净穆的颈,如水的声音也带着欢腾。
净穆拍了拍那娇小的肩背。他那单纯的珍宝啊……总是很容易满足于简单的幸福中……
宫殿外的花园里,两人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水珞身边摆着一个小篮子以及一束紫色的花束,纤手灵巧的将花瓣摘下,放到篮子里,净穆则是捧着文书阅读。两人嘴角都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的微笑。温煦的阳光笼罩,方若一副唯美的古画……
“……米哈尔镇的瘟疫快镇压下来了,但是药草不太足够。水珞,还有存下的紫晶药吗?”净穆淡然问着。
“嗯,不过药架上只有不到十人份了,这些刚处理好的青莲花瓣刚好可以作为药引……”水珞柔柔的回答。
“好,原料呢?”净穆翻过下一页继续查看。
“药架上有足够的材料。”水珞将花瓣收集好,缓缓站起来。“哥哥,摘完了。我没有晕倒哟。”
净穆合起文书,伸手替她拿过篮子,抚了抚她的额头。“那么进去吧。配药的事由我来吧。”紫晶药并不是什么稀有药物,一般药理净穆还是了解的。
水珞点头,两人一起走进宫殿。净穆走向左边的药理台着手制作药剂,水珞则乖乖回到帐子里。仅仅是这样半天的行动,就让她觉得四肢无力。药理再精通,却无法调理好自己羸弱的身体。晓得对于净穆来说自己的健康有多重要,水珞无奈的一叹,欣喜有这样的兄长,却也因自己会拖累他而淡然自卑。
躺进软塌,抽出一本典书阅读起来。她最喜欢沉迷于高深的药理古典里头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年仅十二岁却是沙洛族第一药师的原因。除此之外,由于自身体质是水属性,不会受到任何水属性攻击,也是因为这样的体质,以及那拥有治愈特性的血液,她也是其他种族觊觎的对象,沙洛族不时遭到不速之客的骚扰。水珞在净穆的建议下学习了光与水元素的魔法,用于自卫也好,水元素大部分法术都是治愈型的。可惜她身体不好,精神力有限,即使习得了高深法术也无法一次运用出来。不过水珞并不因此为息,仍然用心的学习。
熟练的将药配出,净穆回头,见着已经在软枕上睡着的水珞,不禁露出了柔软的微笑。清浅的绿眸里氤氲着柔和的光芒。轻轻走过去,把药理书抽开放在一边,将软羽毯覆在小身子上,转身拿起文书走出了这轻灵的宫殿,温柔的神情淡淡的敛成了平静的温雅。
……
“殿下,依照感应,魔族苏醒的时刻就在最近了。”一名海蓝色卷发的女孩习坐在占卜用的水镜之前。女子的声音冰凉透骨,好像不带任何感情。
“嗯。方位。”旁边的木椅上坐着一名金发少年。那俊美的面容如神祗般完美。金色的长发洒脱的披散开来,几丝垂在额前,笼住了湛蓝的眼眸。白色的华服上绣着金色的徽纹,更显现出他的不凡。这名少年就是圣维拉科托国传说中的圣王——赛迪沙。同时身份也是皇族的大皇子。年仅16岁便出类拔萃,成为了王位继承人。协助国王处理公事的同时也随同暂替圣族未觉醒的几位的神女寻找圣族的下落。而这魔族苏醒的预兆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西边约二十里,有着相当强的能量感应。”女子答道。
“魔族?”少年的声音很平淡。
“抱歉……这我无法感知,但是那处气息很混乱。”女子微微低头。
“沙洛族。”赛迪沙的语气十分简洁。“立刻出发。”
“……赛迪沙,我和你一起去。”女子站起来,取下斗篷。
“西尔莫妮。你最好明晰自己的身份。”赛迪沙冰冷的丢下一句,不顾女子有些苍白的脸色,转身离去。
唤作西尔莫妮的女子,正是水之神女。高傲又冷漠的她从小就被当作神女继承人来培养。只屈服于强者的性格让她令人觉得难以靠近。西尔莫妮望着赛迪沙的背影,淡然垂下了眸子。如果自己的能力能够强大到圣族那样,他,就不会这样看待自己了吧。
……
赛迪沙集结了自己的私人军队,向西边沙洛族所在地进发。此行并不是为了征战,在他遣去的书信中写明了来意。
谁都无法料到,那未来深深的羁绊……就在这样的动作下,慢慢的运转起来。
沙洛族大殿。
净穆手里是那封书信。冷漠而凌傲的语气,一如传闻中冷漠的圣王形象。
“……我们怎么会惹上圣国的人呢?而且还是圣王亲自带兵前来……”一名长老不安的说道。
“王,您觉得呢?”
净穆紧蹙眉头。“突然要求带兵驻守我境地是很无礼的要求。但是他们的来意只有到达了我境地才能知道。”说话简单明了的赛迪沙只用一言难尽来形容这内容,叫人如何可信。他净穆又不认识他……凭什么相信他的论词。
“……那么,我们如果反抗,不是会挑起战争吗?”沙洛族人并不喜欢纷争。
“没有战争。”净穆淡然说道。语气里有着早熟的老练。“整备一个小分队,我将亲自迎接圣王大驾!”
……
二十里的距离,行军半日便到达了边境,净穆带着约百人的分队排开在边境久候。
骏马上的赛迪沙,有着凌驾一切的超凡气息,不过这并没有使净穆有半点慌张。相对的,两人对于对方竟然是年龄相仿的少年这一点不约而同的感到惊奇。
“久候圣王殿下多时。在下沙洛王净穆·暝凌。”净穆的声音不算高昂,平平淡淡的传入圣军耳中。
处于基本礼貌,赛迪沙翻身下马。冷漠幽深的蓝色眸子凝视着净穆。“圣王赛迪沙·洛狄欧。”
净穆淡淡扬起头。“非常抱歉,出于对我子民的保护,无法让圣军直接驻扎境内。希望殿下见谅,到敝殿稍作休息,以便查明缘由。”
料到他这么一说,赛迪沙没有任何表情。“那么请带路。”随即果真让部队驻守在边境,只带了四名随从随着净穆前往宫殿。
没料到赛迪沙竟然这么好说话,净穆微微扬眉。却也没说什么,领着五人进了大殿。
稍作整顿,大殿内只剩长老们,以及净穆与赛迪沙。净穆也不多客套,直接问道:“殿下如此匆忙赶来,是为了何事?”
“圣魔之战想必沙洛王不会陌生,此次冒昧前来正是因为我国水之神女感应到强烈的气息在贵境。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特地前来。”赛迪沙淡然回答。
一名长老问道。“在我境内有什么不妥的气息吗?”
赛迪沙摇头。“很抱歉,在下也不清楚,但是请务必留意一切意外的灵力波动。……”
“殿下无法知道详细方位吗?沙洛族虽小,却也是地势繁复,倘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另一名长老小心的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在下冒昧希望驻兵境内的原因。”赛迪沙说道。
“那么我会增派士兵留守各地,毕竟外来士兵突然驻入可能导致民心的惶然。”净穆淡淡答道。
赛迪沙略一点头。“那么有劳了。”
“应是多谢殿下关心,那么,请暂且稍作休息,待有消息,必将通知殿下。”净穆疏离有礼的将圣王的到来应付完毕。
“麻烦了。”赛迪沙回答着,冷峻的面容始终没有过多表情。
处于礼貌,净穆亲自领着他去偏殿选择一间房间歇息。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冷漠一个沉静的性子还真是很难攀谈起来。可两人心底都有着莫名的感觉——似曾熟识。
“那么请殿下在这件房间休息,可好?”净穆推开门,回头望着赛迪沙。对上那深邃的蓝眸,净穆礼貌的一笑。
“……”想说什么,却好像又无从说起。赛迪沙很疑惑,一向淡漠的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多谢……”
“那么恕我暂且失陪。”净穆说着,便要离去。“等等……”
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样说,两人微微惊讶的对视。
半晌,净穆突然笑了出来。“想必殿下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啊……嗯……”赛迪沙低声应答。平日再如何沉稳,实际也不过是十六岁少年而已。“想必沙洛王也和在下一样,讶异对方是同龄人。”
净穆了然一笑。“我叫净穆。”
“……赛迪沙。”赛迪沙再次报出自己名字,却觉得意外的轻松。
“既然投缘,那么一起抱茶畅谈如何?我的妹妹,最喜欢打点这些东西了。”净穆说道水珞,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不胜感激。”赛迪沙淡然扬唇。
净穆带着赛迪沙向后殿走去,说起水珞,连语气也温柔起来……
水珞此时却不在殿内。
净穆有些忧虑的蹙起眉头。“这丫头,还是闲不住的要去整那些花花草草了……”
赛迪沙环顾了四周的摆设,看得出来净穆是极其珍爱这个妹妹的,无一处不是精心打点,而空气中氤氲的花草香气以及一排排的药架也显明了净穆的那句话……这女孩的确非常喜欢打点花花草草。
“你在担心令妹的安全?”赛迪沙问道。
净穆微微忧虑的一笑。“水珞的身体不好……嗯,不介意的话一起去把她找回来吧。”
“嗯。”赛迪沙点头。
两人完全料不到会有十分震撼的事情发生……
……
半山。
水珞篮子里放着摘下的一些花草。心底生起隐隐的不安,当下也决定返回宫殿。
若是被净穆知道了自己又跑出来了,一顿小小的斥责是免不了的吧。水珞苦笑。没有办法,她好像是他的累赘呢,但是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净穆眼底永远带着温柔的怜惜。
……好像有什么在那山壁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水珞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怎么平时就没注意到山壁有什么呢。
……
这座山,正是千年前圣女化作的封印,四魔族之一的魔王魂魄,就封印在里头。千年之期将至,因为四圣使也重新转世而使封印弱化,魔王魂魄也借此松缓了下来,诡异的引诱着水珞的靠近。
水珞恍然了,呆呆的伸手触及那石壁……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石壁竟然在那一霎那崩塌!!暗黑色的影子旋然而出!
回过神来的水珞讶然的抬起头,望着那黑影!
“呵呵呵……真是谢谢你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巧合啊!!”黑影渐渐化作一邪美的男子,乌黑的长发曳地,仿佛要吞噬光芒。修长的手指挑起水珞苍白的娇颜。“嗯?……甜美的沙洛族药师。”
“……你……你是谁…………”水珞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不住的后退,绿眸里涌出惊慌的泪水……呜……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男子扬唇扯出一个邪戾的微笑。“要记住我的名字哟,我的恩人……”残忍的在娇小的女子颈上撕扯出一朵血花,肆意吮尝着那圣洁的血液!!!
颈上的剧痛,强劲的束缚力让水珞无法呼喊……内心的恐惧好像要扯去她肺中的空气……好难受……哥哥……救……救我呀…………
有着这奇异的血液的辅助,能力恢复之快让男子也大感意外。邪肆的黑眸注意到女子惨白无力的神情,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感。
“……水珞!水珞出事了!”净穆突然大惊失色,凭着那天生的感应,迅速向那感知的方位奔去!!!
几乎是同时,赛迪沙也感觉到了那极其令人厌恶的气息!!!魔族!!!为何会这样!?毫无预兆的,圣女封印的气息消失了,魔族的气息蹦了出来???有什么人可以轻易破坏圣女封印???为何封印在这样近的地方自己还无法感知??!!
见到那一幕,净穆的心好像要被撕扯开来!!!“水珞!!”
水珞几乎失去知觉……无助的泪水涌下……却无能为力……
“……啊呀呀,真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巧呢。同时和圣王与圣者对抗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虽然……这丫头的血还真是令人陶醉呢!”男子邪邪的笑着,凑唇在水珞耳边轻声灌道:“记住,我叫做……凯伊斯……”扬起黑色的迷雾,长笑着消失于无尽。
完全来不及攻击的两人迅速赶到水珞身边,见着那纤白的颈上的伤口,净穆几乎心碎欲绝。无暇顾及缘由,迅速抱起水珞赶回宫殿治疗。
即使血花斑斑,即使心如寒冰,见着这失去了血色的纯洁容颜,仍让赛迪沙微微失神了一下。……
由于失血过多,又伤到了喉咙,水珞一直出于昏迷状态,醒转后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发出柔美的声音了……
“净穆。虽然这时候说不太合适,但是我认为……有必要说出来。”赛迪沙望着那焦急的俊颜。
“……什么事?”微微定神,回转头望着赛迪沙。
“那魔族……是你妹妹放出来的。”赛迪沙直接道出净穆心底的隐患。
“……水珞没有那种能力。”净穆试图说服自己……那不可能是水珞做的。
“但是是她做的。如果是魔族自己解开了封印,那么之前一定可以感受到破坏力。”赛迪沙淡然分析道。“并且,那魔族还食用了这女孩的血……想必,她就是传闻那拥有治愈之血的女孩……这……无疑更加增速了那魔族力量的回醒。”
“……”赛迪沙的话让净穆无法辩驳。
“而且,那魔族说……同时和圣王与圣者对抗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赛迪沙凝视着净穆。声音低沉而肯定。“净穆……你的力量应该觉醒了。”
净穆陡然回望赛迪沙。当时只有他们四人在场……那……那魔族口中的圣者……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突然会陷入这样复杂的事端??!“……圣者,是我?”
“应该没有错。”魔族和圣族的觉醒呢……这就是西尔莫妮说的气息紊乱……果然,自己还无力去阻止魔族……赛迪沙暗暗捏拳。“你无法逃脱这宿命了。”
一向淡定温雅的净穆,迅速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视着赛迪沙。“……我必须为了这宿命而放弃原来的生活?”
“抱歉……恐怕是的。”赛迪沙低声回答。“圣国,不会饶恕你妹妹的作为。”
“……她是无辜的!!!”净穆急急的说道。
赛迪沙淡然闭眼。“也许。但她将成为毁灭沙洛族的……”
“……”不用赛迪沙说明,净穆也知道,水珞必定招来灭族的祸灾……原本就觊觎这净土的野心者们发觉此事后更有理由进犯沙洛族……而那冲天的黑雾也昭示着,这事端……已经无法遮掩……
“……净穆。”赛迪沙轻缓而坚定的说道。“她必须……死。”
死。
这个字眼彻底的震碎了净穆的心。
三天后……从痛苦中醒转的水珞……期盼的寻找着净穆的身影,却在那平日温柔的绿眸里,再找不到一丝柔和。
“……”张了张嘴,喉咙的撕痛让她无法出声。焦急的眸子盯着净穆。他不会,他从来不会这样看自己呀!
“……”看到水珞这脆弱的表情,净穆心痛如绞。但这一切,却非私情可以盖过。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不再温柔的看着自己了,他……他不担心自己的伤吗?他……不再给自己温暖的呵护了吗??水珞眼里渗出珍珠般的泪水。……自己,终究成了哥哥的累赘……对吗…………
“水珞……你晓得你做的这一切……后果是什么吗?”净穆沉声开口。
水珞惊慌的望着低沉着脸色的净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啊!
“沙洛族人将因你而遭到毁灭啊!!”净穆悲切的望着她。
有什么,在心底炸开了。泪水如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坠落,可是却无法张口发出半点声音。伤心的绿眸里,恐惧与不安渐渐散开来……
呜……哥哥……
“这几天若不是有圣国军队的协助,沙洛族土地恐怕早已不在了。……为何,会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净穆望着她,视线却一片空茫。
不是呀!!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水珞焦急的摇头,泪水涌得更急了。
“你要否认你的作为吗?……”误以为她在逃避责任,净穆悲凉一笑。“你可以否认掉,因你而死的英灵的怨念吗?……”
水珞无助的缩成一团……谁……谁来救救她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报告王!北边出现军队的袭击!请立刻指示!!”
“……”净穆悲伤而绝望的望了水珞一眼。
!!……沙洛族真的就快毁灭了吗?都是……都是因为自己吗??……为什么?呜……好害怕啊……可是,可是连哥哥都那样看着自己……水珞感觉心底好像被刀割开一样……那失去了一切的感觉……就是如此吧……
为什么啊?
究竟……为何会这样啊??
好害怕……可是……可是,连哥哥都厌恶了她啊……!!!
怎么……怎么连哥哥都……
眸子空白了……
“……我已对你无言。”净穆淡然抛下一句,强迫自己忽略那心底的抽痛,转身离去。“传令下去!全军整备!迎敌!!!”
战争啊!!!……
全部都是因自己而起吗?!!!……
为何会这样啊!……她只是……只是想平静的活着而已……
宫殿外已经骚乱成一团,水珞无力的躺在软枕里,怔怔然流着眼泪,什么都无法做……
自己……好没用……只是累赘…………
可是……自己真的好依赖哥哥啊……
可是哥哥已经……
呜……
突然袭来的黑影在水珞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她击倒。带离了宫殿。兵力紧张加使得宫殿的防范
疏漏,这黑影似乎身手相当迅捷……劫走水珞竟是如此顺利。
……
谁能救她……
没有人……
待得净穆与赛迪沙战得疲惫回到宫殿,已然找不到水珞的踪迹……
极度悲郁的净穆驱散了沙洛族族民,在赛迪沙的提议下,接受了成为圣者的使命,随赛迪沙回到圣国……
埋藏起心中阴影的圣者……
冷漠而坚定的圣王……
开始了自己的宿命之旅…………
荒凉的风拂过那片焦土,谁曾知,那儿曾有过多么温馨的繁华……
百花落尽,空留一片荒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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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水之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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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以后。
圣国名义上仍旧是国王在位,但实权已基本交到了赛迪沙手里。有净穆与西尔莫妮协助的赛迪沙,势力自然是更加稳定。
六年。
赛迪沙与净穆完全褪去了稚气,成为成熟稳重的男人。两人也在成长中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友谊。
一切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发展了下来。
那个被遗忘的娇小人影啊……
在赛迪沙掌握实权之时,自然也有不轨人士想要夺取王位。比如一直活跃于暗部的“诱血”暗杀组织。
比如王都最近作乱十分猖狂的“魔域”组织。
面对增多的对于魔域的控诉,赛迪沙淡然甩开手中的文书。“哼。雕虫小技。”
净穆温雅的淡笑着,替他斟上一杯清茶。“圣王殿下请息怒。”
“少拿我寻开心。”赛迪沙瞥了那笑得沉静的人一眼。净穆外表是很温和没错,但是绝对不代表他就是个好欺负的对象。
“……好了,这个任务是非我不可了?”净穆淡然问道。
“只有你我最放心。”赛迪沙倒不遮掩这事实。“尽量减少双方的损失,了解它。”
“是。”净穆点头,温和的绿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
幽黯寒冷的冰室。两名女佣微微发抖的走进来,端着冰凉乌黑的药汁。
“……呼……真是冻死了。为什么轮到我们来做这苦差事!”稍矮的一名抱怨道。
“别议论了,主人听到的话,我们就惨了……”高的女佣轻声说道。“赶快给她灌了药就出去吧。”
“嗯……”矮女佣望着冰凉的墙壁上,白色的丝带缠绕的人影,依稀可辨是个女子。
药也是寒性的。女子毫无招架能力,只能任两人将药水灌入口中。冰凉的空气,冰凉的药水……好像早已绝望。刚被绑来的时候她每日哭泣,挣扎,可是完全没有作用,换来的只有这冻死人的一切。
两名女佣匆匆离去。
女子无力的垂下头。不记得已经这样多久了。
那女佣口里的主人不让她死。
每日逼她喝下冰凉的寒药,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被整得面目全非。不过奇迹所向,她居然没死。可是……这也不代表她就有希望脱离这境地啊。
隔了一阵,石门又被推开。
每隔几日都要发生的事。无法反抗。
来者毫不客气的割开她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腕取血。草草止血后又离去。
她……所有的价值就在于那痊愈之血。
水珞啊……
等待着自己昏死过去,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
这是困了她六年的魔域密室。魔域组织之所以可以越来越强大也是她的血的功劳……
……她,算是帮凶吧。
……
净穆带兵围剿了魔域组织。顺带着攻入了其总部。虽然魔域组织势力越来越大,但仍旧不可能是正经起来的圣国正规军的对手。尤其……领军的是他,净穆·暝凌。
“……报告殿下。魔域残党已经全部捕获。”棕色短发的年轻男子——净穆的副官卡米欧前来报告。
“做的很好。那么,带回圣宫审查。”这种阵仗,还没必要到他亲自出手呢。
“……”卡米欧回头示意属下将残党全部带回。
……
石门再次被打开,水珞无力的抬头,以为又要受到什么折磨。却听到嘈杂之声,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拖出了冰室。长年没有接触其他东西让她根本受不了蛮力的拖拽,身上迅速泛起青紫伤痕,可她隐约是欣喜的……无论如何,至少……可以脱离那噩梦般的地方了呢。即使……是死……
很快的,她又被丢入一间地牢。
净穆亲自来到牢狱。赛迪沙既然把事情交给了他,他就必定会全力解决事情。“查清楚有没有幕后操纵者吧。……还有,带他们首领出来。”
“是。”牢狱警备兵将一名中年男子拖出来。绑在木柱上。
潮湿阴暗的地牢,火把燃烧的毕啵声更显诡异。
净穆淡然坐在简陋的石桌后,并不打算为这恶徒显出一点怜悯。
卡米欧淡淡的示意警备兵拿出皮鞭,毫不客气的先给了他一顿招待。男人惨叫连连,粗犷的身躯上绽开一道道血痕。
“怎样,滋味好受么?”卡米欧冷笑着踹了男子一脚。“你在屠杀无辜平民的时候有想过你也会有这一天么?”
男子的眼中满是恐慌与不安。更让净穆肯定,他这首领不过是个摆设,身边一定有更加阴险的策划者在。
“谁指使你?”卡米欧问道。
“…………我……我不会说的。”男子兀自嘴硬。
卡米欧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给他吃鞭子大餐。
刚开始男子还想硬撑,不过一会儿便开始呼叫了。“……啊!!!……呜!!痛……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我……我招了便是。”男子哀呼着说道……“我是……是受人指示的……”
“是谁?”卡米欧问道。
“…………是……是那白发的妖女……是她!!是她!用魔药迷惑了我们……”男子呼喊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殿下,魔域组织擅于用药的确是事实,我们还搜查到了这种特殊的药剂,可以短暂的将效率提高数倍。但是成分无法鉴定。”卡米欧示意手下呈上一瓶暗红色的药水。
那就是有着痊愈之力的药剂,只不过在调配下作用力又有了变更而已。
净穆打开那药剂,小心的闻了闻。眉头拢起。“是谁教你们配出这样的药剂的?”
“是……是那个妖女……白发妖女……”男子暗自欣喜可以推卸责任了。
“……去把白发的女子带上来。”净穆盖好药剂,倒想看看那是何方神圣。
片刻,警备兵把女子带了过来。
纯白色的头发不带一丝瑕疵,雪白得完全没有血色的皮肤,只有那绿色的眼眸有着淡淡的光芒。女子身子很瘦,手脚缠了绷带,看起来诡异无比。
长年待在没有光的冰室,只靠寒性的汤药维持生命,造就了水珞这样面目全非的变化。净穆……自然不可能认出她来。
“……”水珞抬起头,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人面容。
“……就……就是她!!……是她用血制造的这药剂!!……呜……”男子生怕被戳穿,急急的说道,扯动了伤口,又不禁发出呻吟……
“……是你吗?”净穆望着那惨白而绝美的容颜。
水珞惊恐的望着他。该说不是吗?那的确是自己的血造成的……只因自己没有能力啊……可是……她不想害人的,从来都不……麻木的脑子缓缓的思索着。
“女人,你最好老实交代。”卡米欧冷冷说道。“否则皮鞭招呼的,就是你。”素来刚正不阿的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手软。真是个好副官啊……
水珞微微摇头。因为这样的动作,都让身子剧痛无比。
“…………她撒谎的!!!就是她的血!!不信大人你们可以鉴定啊!!……”男子兀不死心的叫道。
水珞无法解释。只是怔怔然跪在那处……麻木……她无法迅速的反应过来……
而卡米欧误以为她不肯招供。示意警备兵将她架到另一根木桩上。
净穆没有任何表示,冷锐的绿色眸子紧锁着白发的女子。
呜……又要被绑起来了??!阴影重叠,水珞不安的挣扎着,徒劳无功。绿眸慌张的望着靠近的鞭子……那无力反抗的绝望在心底翻滚……
“我最后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你不回答,等待你的就是这鞭子了。”卡米欧再次厉声问道。
水珞好像完全听不到声音,沉浸在自己的阴影中……
被劫走……
被当成药物捆绑起来……
冰凉刺骨……
绝望……苍白……
呜呜……谁能救救她啊……
没有人……
连哥哥都舍弃了对她的希望。
心都要死去。
动刑!”卡米欧冷漠的指示。
水珞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可是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眼见着鞭子扬起,靠近……凶狠的擦过皮肤,那炽热的剧痛好像要烧着她的四肢百骸……
可是……喉咙连痛呼都发布出来,水珞痛苦的挣扎了一下,久违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无奈啊!!她不能说啊,她……也无法开脱自己是无辜的……
……没有人能够救她啊……
绝望……
鞭子第二次扬起,重重的撕裂那惨白的皮肤……随着冲力,瘦弱的身躯被抽得微微晃动,水珞绝望的眸子缓缓闭上……
如果就这样死去……是不是一切……都完结了?
净穆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痛……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感受到那绝望的感情?
警备兵再次扬起手……
“停下。”净穆出声制止。
卡米欧询问的眼光望向净穆。
“她不是主谋。带她下去疗伤。并检查她的血……看好这个男人。”声音有几分无力,净穆起身离开了牢狱。他仍不够成熟吗?还在被莫名的情感所影响。
……
柔软……
嗯?是软软的感觉吗?是那软枕与羽塌?
可是……哥哥,我的背好痛哦……
哥哥……水珞好痛……
呜呜……哥哥你在哪里…………你不要走……
……不是我做的……是我的错……
水珞紧蹙着眉头……眼角不停的涌出泪水……
“醒来。醒来。”负责照顾他的女官很不耐烦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谁会好脾气的去照顾一个奇怪的罪犯啊!
水珞无声的呻吟着,勉强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
“醒来了就马上喝药!”女官将她扶起来,端起刚调制好的药剂凑到她嘴边。
药剂还是热的。
水珞惊恐的躲避着药瓶。很久没有碰过热的东西了……喝下去,她会更难受。
女官却不懂这么多,只当她在任性,不耐的吼道:“喂!你不过是个犯人而已!不要给我添麻烦!马上把药喝下去!!”说着一手按住她的头,另一手便将药瓶捅在那褪色的嘴唇里,强行灌了下去!!!
呜……!!水珞死命的挣扎,本就没有多大力气又受了伤,完全无法抵抗那女官的蛮力,吞下了药水,一部分从嘴角溢出,滴在了洁白的床褥上……净穆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境况。
“啊!!你这该死的女孩!一会又要害得我清洗床褥!!”女官生气的骂道。“你就不能合作一点吗??!”
水珞痛苦的闭上眼,双手捂着喉咙……那热热的药汁好像火一样要灼烧她冰凉的身子!一阵刺痛从喉咙传来,再也忍不住弯着身子大咳起来,褐色的药汁夹杂着鲜血从那失色的嘴唇里喷溅出来……
好痛苦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痛苦,……都无法死去啊……
“你给她喝了什么!”净穆严厉的问道。
听到圣者的声音,女官吓了一大跳!!“啊……殿下……我……我只是喂她喝了普通的补充元气的药水而已……”
净穆夺过瓶子闻了闻,女官说的不假,可这女孩的样子简直是喝了毒药一样!!“怎么会这样……”净穆抓住水珞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那折磨令她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手指触及的冰凉以及粗糙的凹凸感让他注意到了那手腕……刀痕累累,看得出来新伤口叠在旧伤口上,这是……无限度的取血?一个人会自愿的反复割开伤口取血制造药剂吗?显然不可能!
“……该死的混蛋!”净穆难得的骂出了声,挥手让水珞陷入昏厥后,命卡米欧给那该死的男人一顿血的教训!!!让他终于招出了这女子是被劫来的……培养成阴寒体质,并利用血来制作药剂!
阴寒的体质……难怪突然喝下热的药剂就会吐血!……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血……一个令净穆极度心惊的想法产生在脑海里……
会是她吗……心中闪过的刺痛仅仅是一瞬,绿色的眸子转为冷漠的深色。“……”有什么在嘴边辗转,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日子,净穆竟然亲自为这昏迷的奇异女子调配药剂,悉心照顾。知道圣者殿下素来温和近人,女官们微讶之余也没有多想,认为这也是他温柔的一部分。
冰凉的药水缓缓灌下。明白她极其阴寒的体质不能马上接受热性药物,暂时只能慢慢调理。净穆静静的凝视着苍白而柔美的容颜。那微蹙的眉,毫无血色的唇瓣,像易碎的陶瓷般的雪白肌肤,以及病态的白色长发,无一不昭显着女子衰弱的生命徘徊于生死边缘。
微微揉了揉额头,净穆走出房间,继续着手调查魔域组织的背景。
明明是和平的太世,却仍然有愚昧的暴民跟着魅惑人心的黑影一起行动。这是最表面的现象,而背地里,却似乎有一根黑线在牵动着它的运作。
也许和一直神出鬼没又目的不明的那个“诱血”暗杀组织有关吧。以目前掌握的情报看来,诱血内好像也有一部分沙洛族残民在其中活动。他与赛迪沙也遭遇了好几次行刺,但是完全无法追踪其行迹,并且,那所谓的行刺就像在试探他们的身手……当然,不是谁都有实力在对战之余还能试试他们身手的……这又要怀疑到某个幕后了……
净穆沉眸思索着。难道整个魔域只是涌来试探军力的?这未免也太荒谬。但是……现在手头的资料若有若无的都显示着,圣国的作为在那个黑影的掌握之中……
支着头,净穆在沉思中慢慢睡去。这几天折腾下来,完全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金色的阳光透过半弧形落地窗浅浅射入,在这浅金色背景中的淡紫色人影,净而圣洁。
数日后。平定魔域组织这一事件终于在外表上有了个完结。将关键人物依法处死后便没有了下文。只有净穆与赛迪沙知道,这只是个让黑影继续行动的幌子。而那柔弱的白发女子,经过调理后脱离了危险,判决不轻不重。分配到奴隶工作的织坊工作。净穆特别吩咐,她拥有出入药草房的自由。理由是她的身子短时间内无法痊愈,需要继续调养。而实际,净穆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沙洛族第一药师的……
即使是穿着粗布衣服,做着低下的工作,那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仍然让人无法忽略。
工作之余可以去药草房……思绪回到了幼时在沙洛族宫殿时料理花草的光景。女孩嘴边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却又带着淡淡的苦涩。
“喂,把这一篮子蓖麻抽成丝。不要以为圣者大人救了你,你就可以获得特别对待。”管理织坊的女官是一个有着棕红色卷发的丰满中年女子,名叫雅琪拉。人很爽朗大度,只是对这莫名其妙过来的女子没有什么好感。
水珞点点头。之前可惜自己都在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没有见过一直照顾自己的人的模样,不过听闻女官那微异的言论了解自己似乎是一直被相当重要的人照顾……原来,是圣者。传说中四圣使之一的圣者啊。
“知道了就赶快动手,发什么呆,做不好事情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雅琪拉故意扬起了眉,严厉的说道。
水珞抬起眸子望了女官一眼。微微歉然的笑了一笑。双手接过篮子就开始动手将硬硬的蓖麻去刺。
天……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明明是个丫头,自己也是女人……为什么看到那种笑容好像身子都要融化啊!!雅琪拉受不了自己的吐吐舌头。突然衣角被轻轻的揪了揪。雅琪拉低头,见着水珞有些胆怯的小脸。
“?干什么?”雅琪拉问道,不其然见着她被蓖麻刺刮伤的手指。“……你这个笨女孩,难道都不会做事吗?居然不带手套就直接拔刺!!”
水珞呆呆的咬了咬唇。
“……算了!看你这样子也做不了这种活!”雅琪拉利索的夺过放着蓖麻的篮子,一手拉起水珞纤细的手臂,向另外一间房间走去。“这边是负责日常衣物打理的,缝补或者洗涤应该不难吧?”
水珞点点头。
“……那么,这里负责的是那边的修菈女官。她可是非常严厉的人。你不要想着偷懒。”雅琪拉将她带到修菈面前,吩咐了几句后便走了。
水珞有些怯意的望着这地方。修菈女官似乎不是很友善。
怎么说呢,圣者与圣王一直是大众女子心中的……那个……偶像,或者……什么梦中情人。出于某种心理,对于接近过自己梦中情人的人,都不会怎么好脸色吧。
何况水珞长得就一副受欺负的样子。(汗……)
……
涟水神殿。蓝色卷发的冷傲女子一脸严肃的望着水镜。
极强的水之感应。附近难道有什么人,有如此强的水之气息?如果是刻意散发出来的那也罢,这气息最近她一直可以感应到,应该没有人会一直刻意制造气息吧……如果是无意……那么这个人的水之能力……可以超过她这个水之神女。
西尔莫妮有些不安。她从小就摈弃了其他法术专门修习水之魔法,就是为了成为水之神女,在司水之圣使苏醒之前成为最重要的支柱……在六年前见到由赛迪沙带回来的圣者净穆以后,更是被那温雅的气息深深吸引……这一切,倘若被圣王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选择能力更强的人为辅助,那么自己……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西尔莫妮抿了抿唇。目前这股能量无法辨析是否与圣族有关。那么……恕她私心……隐瞒下来了……反正,她的能力也一样可以协助他们,不是吗?
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人的心里始终没有她的身影啊。她从来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出现,遮掩住自己的柔弱本性。西尔莫妮一叹。起身离开神殿。冰凉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女子似水的心呢。
快到放灯节了,想要亲手制作一副刻纹给他。这种刻纹是用来栓在灯尾的布制小花边,不同的刻纹样式有着不同的寓意。女孩子都喜欢织绣这些小东西。每年西尔莫妮都会将刻纹放在净穆的书桌上,至于哪里去了,天晓得。西尔莫妮也不去追究那些刻纹的下落,只是每一次,都怀着温柔的希望精心制作刻纹。
想着,西尔莫妮移动步子向织坊走去,准备挑一些精致的丝线与麻纱布。圣国的纺织业并不繁荣,丝绸制品只有东部才有,有时在城里的外地商人处有出售,不过价格都贵得离谱。不曾出宫的西尔莫妮也就不会想到其他途径获得布以及丝线。
经过回廊转角,想着事情的西尔莫妮突然撞到什么,脚下一绊险摔倒。那突然扑面而来的强烈水之感应让她大为惊讶!!猛然低头,发现一个小小的白发身躯正有些痛苦的抱住右手,想来刚才她不小心踩到她的手了。
“……你是什么人?”西尔莫妮冷冷问道。并没有报以歉意。
水珞忍着手疼,将地上的翠珠拾起。然后低头行礼。她刚才只是去捡掉落的几颗果子,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啊。
“我在问你话。”西尔莫妮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刚才那水之感应,难道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水珞歉意的抬起头,摇头示意自己嗓子无法说话。
“……好无理的奴隶。”西尔莫妮扬起右手,一股水刃迅速划过水珞的身体。
“……啊……”水珞吓得发出一声惊呼,缩着身体等着那攻势带来的痛觉,却只感到水流过身体。她的体质,是完全不会受到任何水属性伤害的。也就是说,强大的水之神女除了用拳头,无法给她半分伤害……
心中的疑惑获得证实,西尔莫妮脸色微变。“你不会受伤?”
水珞慢慢从惊恐中回复过来。不安的望着蓝发女子。
“……很好。”西尔莫妮冷冷的眯起眸子,绕过她离去。
水珞揉了揉还在泛疼的手,心底有着惶恐感。刚才那女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是那一瞬间,从她身上射来的敌意让她十分心惊……
西尔莫妮来到织坊,直接找到雅琪拉。“雅琪拉女官。”
见到是这高傲的冰美人,雅琪拉连忙恭敬的行礼。“神女大人!……您怎么来到这里了。”
“我来挑一些丝线和麻纱布。女官可以带我去吗。”西尔莫妮淡淡说道。
“当然可以了。请您跟我来。”雅琪拉带着西尔莫妮走进旁边的房间。“修菈!快将储备的上等丝线拿出来。”
“啊……是。神女大人请稍等。”毕恭毕敬行过礼后,修菈赶快跑去仓库找着丝线。
西尔莫妮状似无意的问道。“女官这里有一名白色头发,不会说话的奴隶吗?”
雅琪拉一惊,那个女孩难道这么快就惹来祸了??“啊……回神女大人,有这么一位女孩,但是她并不是奴隶身份。”
西尔莫妮微微扬眉。“你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
“呃……听其他女官说她是圣者大人救回来的魔域组织的人,因为她身体非常的差所以圣者大人还亲自为她调配药剂疗养了几天。现在分配在我手下工作,圣者大人特别吩咐她有进出药草房的自由。……现在她就在修菈女官这里做事。”雅琪拉小心的回答。
“神女大人,您可以在这儿挑选丝线。”修菈回来,捧着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五颜六色的丝线精致无比。
“……那么神女大人,没有事的话我先退下了。”雅琪拉不想淌什么混水,赶紧离开。神女那阴郁的脸色……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修菈女官。”西尔莫妮低头挑着丝线,沉声唤道。
“啊……是的,神女大人,有什么吩咐?”修菈小心的望着那冰冷的娇颜。
“那名白发的女孩,请不要让她待在宫里。”西尔莫妮冷漠的说道。
“……啊……神女大人,那名女孩冒犯了您吗?……呃,真是抱歉,让您困扰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修菈有些出冷汗……怎么突然神女就这么针对一个人了啊!~
“赶走她。”西尔莫妮抬起眸子。“不要做得太明显。”她只是想让她离开,不会妨碍到自己的能力地位,并没有别的意思。而在修菈心里却会意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是的,神女大人。”修菈点头。她反正也看不来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孩。
西尔莫妮面无表情的低头继续挑选丝线,好像整件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回到涟水神殿,西尔莫妮再次习坐于水镜面前,利用水元素相近的引导性,盘查着水珞的身份……
……
“喂,丫头,你负责将这堆布料洗干净。”修菈冷淡的将一堆染色完毕的布料堆给水珞。“跑到河边头去洗!”
可是织坊不是有专门的洗衣池吗?水珞比着手势问道。最近的河似乎在圣宫的最西边,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修菈凌厉的一扬眉,“你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
水珞一愣。只好接下布料。往外面走去。
修菈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轻声吩咐暗处另外一名女子。“待她到了河边,就把她推下去就可以了。”
最西边的翡水河直接通往宫外,这样又不会出人命又可以完成神女大人的命令。况且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就是修菈简单的计划。
不知情的水珞缓缓向西边的翡水河走去。
她们并不知道的是,西边临近翡水河的那片树林,正是圣王与圣者修行的地方。
触到凉凉的河水,水珞感觉一阵透彻。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色好像对一切都要绝望。这一阵子的调理让她的头发不再是接近透明的苍白了,在阳光下还是可以显出隐约的一抹微紫。
水珞轻声叹气。将布料放入河水清洗。毫不知情的,背后一阵猛撞,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跌入了水里!布料卷住了身子,让她挣扎无方……呜……水也可以害死自己吗?没来由的恐慌覆没了她的心……有人要害她吗!??那冰凉刺骨的水啊……
……
这女子,居然是圣者的妹妹。西尔莫妮的手指微微有些抖动。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听说就是圣者的妹妹解放了魔族,导致沙洛族的崩盘,圣者未必会想见到自己的妹妹吧。何况……她的存在只会干扰净穆的思绪,以及,威胁自己的地位……
容她自私一回吧。她不想她死,只是……要她离开而已…………
西尔莫妮撑住了额头,冰冷的面容泄露了几分脆弱。她,舍弃了一切成为水之神女啊……
……
修行结束,赛迪沙走到翡水河边准备洗洗出了汗的脸,突然飘过来的布料让他心中一怒。该死!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皇宫所属的河水里洗东西!一抹异样的白色夺去了他的心神……没想太多,赛迪沙念起咒语将那团布料以及包裹着的白色事物卷上了岸。俊眉不悦的扬起。那抹白色,竟是个小小的女孩。
想必这就是那个胆敢在翡水河里洗东西的女孩了。虽然有些微怒,但看那昏迷的样子,赛迪沙终究还是决定先让她醒过来再说。他最擅长光与火属性的法术,不过用来救人还是第一次。修长的手指一扬,暖暖的橙色光辉包裹住了娇小的身体。
在他看到她容颜的一霎那,他失了神。
宛若是深海彩贝里一颗剔透无暇的珍珠般的容颜,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添几分柔弱。雪白的长发披散着,我见犹怜。赛迪沙微微倒抽了口气,似曾相识……如何又是这样的感觉呢?
感觉到一阵令灵魂都要静歇下来的暖意,水珞满足的叹了口气。记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沙洛族的日子,软软的羽枕,温煦的阳光,以及净穆饱含着宠溺的微笑要将她融化。
睁开碧绿如薄荷的眸子,长长的羽睫在瞳下笼上薄薄的阴影。
“唔……”发出一声娇吟,瞳距对准了面前陌生的面容。
金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如阳光般耀眼,象牙白的肤色如古代神祗般完美,冰蓝如深渊的双眸透着王者的霸气,高挺的鼻,薄而冷锐的唇。……好像连阳光都要为之失色哪……
幽雅的树林。静静的河水流淌。几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渗漏下来,洒下一地斑驳。两人相对望着,都在那一刻失去了灵魂……
“……看够了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赛迪沙再次用冷漠封起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绪。
水珞娇小的身子微微一颤。有些不安的缩成一团。同时也注意到自己周身的暖光,以及自己半湿不干的身子,裹在那堆布料里。
“为何会在翡水河洗东西。”赛迪沙淡然收回光华,森然问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身子骤然一凉,水珞不禁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冷,还是被那冰凉的俊颜给吓着了。
注意到她长发还湿湿的结成一缕一缕,赛迪沙再次扬起右手唤来风华。而水珞却吓着了,几乎是用逃的,起身便疾速后退,闭着眼推出右手,居然划出了圣护壁结界!!
结界?她居然会用魔法?赛迪沙微讶然。“我只是要吹干你的衣服和头发而已。”看她的脸色,好像他要把她给撕裂了一样……虽然平时冷漠的他难以靠近,但是也不至于被人防范如豺狼啊……
又在身体状态不对的情况下使用了魔法,水珞跪倒在地上,抱住额头喘息。
……不是吧,一个圣护壁都可以精力耗损……赛迪沙微微眯眼。他今天是遇到什么怪物了,难不成又是诱血给他的新花招吗?可是她那样子……让他提不起半分防备心。呵呵……这样的女孩,恐怕还没伤人就先被自己那羸弱的身体给推倒了……
赛迪沙轻捷的跃至一旁的树顶,摘下几颗翠绿圆润的小果子递给她。这种果子是最常见的补充灵力的药材——翠珠。“吃下去。”
水珞惊慌的抬头,小手交叠捂在胸前,充分体现了她的不安。
赛迪沙懒懒的一扬眉,左手挑起她的下颚,右手直接将小小碧绿的果子推进了她小巧的唇。那样子非常可爱,让他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
莫名其妙吃下翠珠的水珞立刻感觉自己好受多了。看着那绽出一丝微笑的俊美容颜,不知为何,感觉脸颊都是一红……水珞有些慌张的低头,做了个道谢的手势。
赛迪沙微怔。“你……无法开口说话吗?”语气很委婉,并没有直接说她是哑巴之类的话语。但水珞仍是微微一颤。
她怎能忘记那噩梦,夺走沙洛族幸福,给这个世界将要带来灭世圣战的劫难啊……还有……净穆那悲凉空茫的绿色眸子……他是无法原谅她,但他也无法恨她啊……
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她痛处,赛迪沙拾起一支枯树枝。“你的名字?”
水珞缓缓接下树枝。微微一想。缓缓写下……暝凝。这是她的姓。与净穆的暝凌只有一音之差。
赛迪沙轻声唤道:“暝凝。”
水珞瞪大了水眸望着他。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好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又为什么丝毫提不起排斥的感觉?……
很有意思的反应。赛迪沙不自觉的又一次扬起一丝薄薄的微笑。“为何会掉下水?翡水河是不可以洗东西的,知道吗?”
……不小心掉下来了。是女官让我在这里洗布料……水珞低头写着。
想来又是被那些无聊的女官拿来恶整了。不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那暗地里的争斗。虽然对眼前的女子并不排斥,但素来冷淡的他也不会给予她过多的关心。
像是猛然想到什么,水珞惊慌的写下,我要回去了。
“会有女官责罚你吗?”赛迪沙问道。
水珞咬了咬唇,好像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那么……”赛迪沙突然扬起手,将那片布料用风吹干净。心底同时闪过一丝自嘲。哈,圣王会用魔法去帮一个小女孩吹干要洗的布料,要是被别人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啊。
水珞呆呆的看着布料自动整齐的飘落在她手中……啊……喔喔……他这么做好像传说中好心的田螺姑娘啊……(……|||什么比喻啊!!……)好半天才写下,谢谢你。然后放下树枝,捧着布料对他弯腰行了个礼。
“我叫洛狄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告诉她名字做什么……尤其,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子。
水珞露出浅浅腼腆的微笑,点了点头转身急急的跑走。
望着那小小的白色身影,赛迪沙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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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宿命之始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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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菈嘴角抽动,这是什么光景啊……女官明明说她已经下手了,但是这丫头现在一脸无辜的站在面前,而且布料干干净净的没错……而且而且居然是干的……这是怎样一个诡异的场景啊!!……
水珞奇怪的望着修菈女官。为什么女官的样子好像面部肌肉完全抽筋呢。
“……咳……那么,你先去整理丝线吧。”支走眼前的怪物,修菈决定不再轻举妄动,先问问神女这是怎么回事好了……心里可是有着隐隐的不安哪……
水珞当然不知道这些幕后的复杂,只是庆幸着没有受到惩罚,继续做好手头的工作。做完了以后,她就可以去药草房了。
虽然曾经被寒性的药剂害得痛苦不堪,她却并没有因此而畏惧药理。相反的,她也努力的在药草房制作可以缓解自己身体的寒性的药。这是圣者大人允许的,没有人会阻止她。况且在药草房的同时,若是有其他奴隶或者官仆前来提药,她还会帮助他们制作解除病痛的药剂。
天性喜欢花花草草的水珞果然又耐不住骨子里那份冲动了……跑去花园里摘了几束娇嫩的花草,就着手里的材料做出了一小份沙洛族才会有的小糕点。完全不要用到麦子和米面的奇特做法让药草房的女官大吃一惊,不过在水珞慷慨的给她尝过糕点以后……女官明智的选择同意她制作糕点……并对外保守秘密……
那清香而易化的感觉……女官是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吃到这样神奇的东西的……口腹之欲自然冲淡了那死板的条例。
水珞悄然笑出了声。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呢。也许自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缅怀着过去,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的盲目过活要好。心绪一下想到了翡水河边树林里的俊雅男子……娇美的面容拂过一丝羞涩。是不是可以……这样子谢谢他一下……
次日,水珞早早的做完了织坊的工作,跑到药草房制作好糕点,给了一份给女官后便将另外一份悄悄用棉布和绒草纸包好放在怀里,带着一丝小小的雀跃向西边树林跑去……
“……神女大人,实在抱歉,小的只是想将她推下水后就可以让她离开皇宫了……”修菈慌张的报告着。
西尔莫妮烦躁的一皱眉。“愚蠢,翡水河是圣族修炼的地方,她能回来自然是遇到了圣者殿下或者圣王殿下!这样她就引起人注意了!”她不是没有分寸的女子。即使赶不走她,她未必就可能危急她的……西尔莫妮有些后悔,她不该这样贸然行事的。
“那么神女大人的意思是……”修菈小心的望着她。
“算了。什么都不要做了,没有用。”西尔莫妮转过身去。“你退下吧。”
修菈只得行礼。“是的,神女大人。”
……为什么心底还是隐隐有着焦虑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有了卑鄙的想法……西尔莫妮轻声叹气。
……
水珞小跑着进入森林,因为这小小的运动而有些喘气。突然觉得自己相当的愚蠢……这么大个森林,又没把握人家今天还在这里……居然……居然就这么跑过来了!!……
怔愣着停下脚步,双手捧着胸前的小布包。还是微温的呢。
自己又不能喊出声……水珞的小脸闪过沮丧。
感应到结界被碰触,心想着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擅自闯入圣族修行地,赛迪沙带着薄薄的怒意扬身向感应点奔去……
尚未看见人影先听到了一声带着破碎的惊呼……
圣族修行树林开放结界之时,结界范围内会不定的出现与人实力相当的幻影攻击人体,结界消散时一切损伤都会复原,这是他和净穆创造出来的特殊结界,可以充分锻炼自己又不会破坏地形……因此树林被禁止进入。显然水珞完全不知道这些条文。
赛迪沙加快步子冲向声源,呵……居然是那小小的白色身影……没想那么多,直接将结界收起,一瞬间幻影消散……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吓死了……刚才那是什么心情啊,好像害怕她会受伤一样。赛迪沙走过去,冷然的望着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影。“我上次没有告诉你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入吗?”
和上次带着浅浅阳光般温柔的人截然不同呢……水珞惊慌的望着他……眼泪已经不自觉的坠落……
刚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撕裂掉……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幻影……呜……就好像,就好像那时莫名其妙的出现的黑色人影……水珞痛苦的闭上眼,紧紧抱着小布包。
赛迪沙无奈的一叹,蹲下身,连声音都缓和下来。“已经没事了。别怕。”
水珞缓缓睁开眸子,望着那深邃的湛蓝眼眸。
“……为什么又来这里。”一边捡起小树枝给她,一边问道。
水珞的手指在发抖,咬着水色的唇,缓缓写着,想谢谢你,所以做了一点东西带给你。
呵,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直白的话语了呢。赛迪沙清淡一笑。“有什么事吗?”
水珞低下头,将小布包递给他。忽然觉得手感不对,在赛迪沙要接下的瞬间又收回来,有些慌张的将棉布打开,再揭开叠得整齐,就是样子有些诡异的绒草纸……原本形状精致的小糕点已经被刚才她的紧紧“守护”给……
发出一丝不完整的低呼,水珞刚收进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赛迪沙失笑,这单纯的小女孩是做了点心给他吗……“怎么了,生怕我吃不饱帮我做了点心吗?”
水珞将小包包放在地上,失望的小脸仰起。
“……怎么哭了?”赛迪沙微微拢起眉头,伸出手轻轻抚上那水一样的脸庞,拭去泪珠。“别哭……只是走形了而已,应该还可以吃。”虽然对甜点不感兴趣,但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赛迪沙捻起一块已经压扁的小糕点。水珞惊讶的伸出双手抓住他要递向嘴边的那只手。又为自己这样的举动而吓得赶快松手。易碎的小糕点经不住赛迪沙那么随意的一捏,顿时散得他满身都是。水珞小脸通红,急急的拿起树枝想要写什么,却又不好下手。
赛迪沙扬了扬手。“不好意思,我太用力了把它捏碎了。”
水珞怯怯的抬起头来,摇了摇。
“你专门给我做的糕点我却连拿都没法拿到口里去呢。怎么办呢?”不自觉的又一次露出了清浅的微笑,连那冰冷的蓝眸子都洋溢着暖意,将水珞的紧张驱散。
那么我下次再做给你吃可以吗。水珞写着。
“可是我很好奇这个的味道哦。”赛迪沙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玩谑。
水珞轻轻捏起一块糕点,双手小心的捧着伸到他嘴边。
赛迪沙倒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望着那单纯的小脸,优雅的低头……
那轻触手心的酥痒感让水珞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小手一抖就想缩回,赛迪沙坚定却温柔的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品尝了那糕点的罕见美味后顺便也轻轻吻了吻那白皙的手心……
“真是无上的美味啊。”赛迪沙一语双关的说道,蓝色的瞳闪过一丝邪美。
水珞羞红了脸。抽回手,只感觉被他接触的那几处都好像要被灼烧殆尽……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很难排斥她。是的。“这完全不同于普通糕点的味道是怎么出来的?”
没有麦子,只有花草。水珞脸上又开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也可以做出点心吗?”赛迪沙讶异的问道。
用肥嫩的花瓣与茎叶捣成的糊加上蜂蜜,胶糖和其他调味的花草,不同的处理方法可以让糕点凝固。水珞写着。
难怪一碰就碎……又难怪味道完全没有接触过而清新无比……好像眼前这娇小得好像透明的女子啊……“谢谢你。”赛迪沙说道。
水珞赧然一笑。
“可是……有个问题就麻烦了。”赛迪沙有些忧虑的皱起眉头。
啊?水珞疑问的望着他。丝毫没察觉那蓝色眸子下的戏谑之意。
“这么好吃的点心……你只给我尝了一个,要是我时时惦记着美味怎么办呢。”自己居然讲出这么幼稚的话……一定是疯了。赛迪沙在心底暗暗笑道。
我不会打扰到你的话,我很愿意做。水珞缓缓写下。
太好说话了……赛迪沙笑着。“那么说定了,不可以食言,嗯?”
水珞点点头。
“啊,那么我还可以再吃一个吗?”
……
“再吃一个好了。”
……
如果有人看到冷酷的圣王此时像个孩子一样被人喂甜食,一定会吓得那人做几天的噩梦吧……
圣族是近乎完美的存在,也是孤独的存在。强大的力量,比人类更持久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中的身份……
他,也年仅二十二而已。
……
洁白的石柱,简洁却肃穆的风格自然而然的衬托出它主人的冷傲绝尘。淡紫色长发的男子优雅的步入。寻着那正在书桌前埋头的男子。净穆走过去,“赛迪沙。魔域的事情解决了。”
“辛苦你了。”从书堆里抬头,赛迪沙露出只有两人相处才会有的平和微笑。“没有过深的追究下去吗?”
“现在不是时候。”
赛迪沙唤来女官,示意奉上两杯清茶。继续说道:“那么诱血应该会为了善后或者继续分布眼线而行动了。”
净穆点头。微微揉着额头,俊雅的面容下有几分疲倦。表面上的工作很好做,但实际他所调查的绝对不止对外公开魔域被平定这么简单。
“我听说这几天你都在不分昼夜的照顾一名小女孩。”赛迪沙淡然提及已经在圣宫内传开的事情。
净穆轻声一叹。女官上来献上清茶又退去。净穆微微啜饮一口,才说道:“实在是太残忍。虽然那女孩是魔域力量强大的元凶,但毕竟也非她所愿。那帮恶徒居然还妄想将罪名加在一个不能说话的药人身上。”
药人……不能说话。赛迪沙心底一凛,也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划过那娇小女子的身影。“那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魔域是怎么得到这么一个人的,那女孩的血经过提炼可以制成特殊药剂。可以使其他药剂效率提高好几倍。这也是魔域滥用的毒药以及兴奋药剂的强力来源。疯狂的愚民总是能够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而这力量也能够毁灭他们自身,但是在这药剂的特殊作用下,力量不但能增幅,副作用力还可以大大消除。”
赛迪沙惊异的扬眉。却见到净穆脸上的复杂神色。“那女孩的血可以做到这一步?”
“因为那促使血液变质的药剂是寒性,他们将那女孩锁在冰室里,并且只用性子极寒的药剂维持她的生命……那女孩就是因为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下,身体机能也有些异样,我不知道她不能说话是不是这样导致,但是那毫无血色的皮肤和白色头发就是长期受寒性摧残的结果。”
“难得净穆会对一个女孩这样挂心。”赛迪沙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去在乎赛迪沙的调笑,净穆认真的说道:“我在魔域组织的任何地方搜遍了,没有记载这种恶毒方法的典书。”
赛迪沙敛起了微笑。“也就是说,推测的没有错,魔域本身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幕后有人指点而已。”
“正是这样。”
赛迪沙端起杯子,缓缓的饮茶。沉下的蓝瞳不露锋芒。“那么我们就暂且不动作。”
净穆忽而一叹。“若是水珞尚在,说不定她可以知道这古怪方法的源头。”平静的声音里仍然掩饰不了复杂的情绪。
“……沙洛族第一……药师……”难道又是他的错觉,在刚才那一下,那绽开血花的小人影与白日见到的白色娇躯合二为一……
“算了,多说也无益,现在只能继续摸索下去。既然那幕后黑影知道女孩还没死,也许就会再次下手。”净穆敛起动荡的心绪,说道。
“嗯。”赛迪沙放下杯子,低沉而优雅的声音缓缓吐出,仿佛亘古誓言。“我会保护那名女孩。”
绿眸扬起,意外的望着那阳光般耀眼,却如月光般冷傲的男子。
“只要她在圣宫,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下。”赛迪沙说着,好像只是把这当成一个小事来处理一样。
净穆分明感觉到了刚才赛迪沙那强烈的守护意识。
……
阳光洒下。深深浅浅的金色交织成虚幻的梦幻。娇小的身影轻捷的跑入树林。
“好像你的头发微微有些紫色了。”赛迪沙伸手轻轻拢起一束晶莹的长发。
水珞微微点头。面对赛迪沙的举动还是有几分羞赧的不自在。
“为什么会变色呢?”
水珞脸色有些苍白。不想去回忆那冰冷的日子……捏着树枝的手颤抖着。似乎想要逃避梦魇。
“……你就是在魔域组织被救下的那名女子?”赛迪沙忽而说道。
被人提及自己最害怕的过去,水珞眼中一下充满惊惶……这完全不用担心她会说谎,脸上的神色都可以说明一切。
“净穆已经处理完这事了,以后不会有人再那样对你了。”赛迪沙握住她颤抖的小手,触及一片冰凉。
净穆?……水珞仿佛是受到了极度的震撼,一瞬间涌出晶莹的泪水。昏迷时她隐约觉得有人一直在照顾她,喂她喝下药水,那感觉有着莫名的熟悉,当女官们说着圣者大人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时,她没有去怀疑高高在上的圣者居然真的,是昔日的……
误以为她仍是害怕,赛迪沙微微皱眉,将小小的身躯带进怀里。“别怕,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人再那样对你了。”
陌生的怀抱。非常认生的她却一点都不排拒……那如阳光般温柔的气息,坚定有力的拥抱……沉静低迷的声色……宛若神祗间最高贵的誓言。
“……暝凝……”赛迪沙想起她的名字。“别哭了。”她的泪水反射着灿烂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心。
倘若哥哥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这个害惨沙洛族的人还活着……会怎样呢?愤怒的杀了她,还是欣喜于她的存在,抑或是……待她若陌生人……她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会直接将情绪表达出来的人,正是这份若即若离让她一直深深的依赖,浓浓的眷恋,六年黑暗的日子,带给她一丝活下去的光明与深入灵魂的刺痛。
纠结着的两人啊……
“暝凝,别怕……”赛迪沙轻柔的抚着她那泛着紫意的长发,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小身子终于渐渐的不再抖动。赛迪沙低头,有些失神的闻着属于水珞的那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气。好像灵魂都要浸入冰凉的深水。
水珞轻轻抬起头,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明的身份,真的值得信赖吗……她移动着小树枝,犹疑的询问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洛狄欧啊,我告诉过你了。我是在这里修行的人。”赛迪沙回避重点的答道。
可是能够称呼圣者大人本名的……没写完,赛迪沙握住她的小手。淡然一笑。“依净穆的性格,为了你这样的小丫头都可以不眠不休,难道就不能放下尊贵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吗?你在怀疑我的可靠性?”
水珞摇摇头。我只是想问一问。我怕自己的身份给你带来危险……我害怕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但是……我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就必定有人会想要利用……
赛迪沙将那小小的身躯又抱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带着强势。“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净穆以及副官以外没有人再了解了,你不用担心。再说……你不相信我会保护你?”
听到这句话,水珞却反而更不安心了。
她,曾经是净穆最珍惜的人,最想要守护的人,而现在她只能畏惧的缩在角落不敢见到那温雅的人儿。因为她是罪人……
“好了别想了。这些天你一直给我做糕点,为了答谢你……带你去放灯节放灯。”赛迪沙轻声说道。
放灯节?水珞那疑问的眸子,显然是没有听说过。
“没有听说过吗?”赛迪沙微微诧异的拢起了眉头。那她究竟过的什么生活?……他是有打算的,一方面可以让这小女孩放松下心情,万一途中遇到了危险,也有利于继续追踪可疑人物。虽然有利用她的嫌疑……不过……就赛迪沙而言已经相当温柔了。
水珞垂下眸子,摇摇头。
“没关系,到时候带你去就知道了。有很热闹的集市,可以买到轻质的金属油灯。到了晚上在横贯圣维拉科托国的净水河会有放灯仪式,将刻纹绑在油灯上,然后将油灯放在浮萍叶子上让它飘走。同时许下自己的愿望,就完成了。”赛迪沙简单的解释道,看到了水珞眼中闪过的好奇,向往。
刻纹是什么?
“那是一种由丝线制成的丝带,将古老的咒语与祝福语编刻出来以答到祈愿的效果。”
……我可以制作一个刻纹?水珞略带惊喜的问着。一件这样微小的事情都可以让她绽开欣喜的笑容……赛迪沙心底闪过几分柔情。
“可以。那么说好了,我带你去。”
水珞浅笑着点头。
……
“风刃斩!你输了!”伴随着一道紫色的华光闪过,赛迪沙颈边已然多了一把法术幻化成的剑。
净穆淡然收回剑。翡翠般的眸子凝视着他。赛迪沙的分神显然他也注意到了。“你今天心神不一,赛迪沙。”
“逃不过你的眼睛,净穆。”赛迪沙不甚在意的扬起嘴角。
“最近你好像变得和善了许多,难道是我的错觉?”
“有吗?”
“你看,你在笑。”
是吗……赛迪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有什么令你慢慢脱下冷漠的外壳了。”净穆扬起温雅的微笑。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再来比过。”赛迪沙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扬起了剑,又一次摆开架势,净穆欣然应允。又是一场畅快无比的酣战。
优雅温煦如风的净穆,冷淡如冰却又炽热如火的赛迪沙……
那水样的女子,柔静得好像随时都要飘零离去的羽毛……
“!你输了!”净穆微笑着说道。剑尖指着赛迪沙的额头。“这样分心可不好啊,赛迪沙殿下。”
赛迪沙扬眉,“今天心情太好,不想你太难堪。”
“是吗?”净穆收回剑,手腕翻动,晶剑散乱的舞动,化作清风骤散。
“打扰了,圣王殿下,圣者殿下。”冰冷却带着恭敬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两人闻声回头,那海蓝色卷发的绝美女子正缓缓走来。
“西尔莫妮。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依这冰美人的性子,不是该待在涟水神殿修行什么的吗。
赛迪沙不置可否的沉下眸子。
冰冷的娇容下有着几分少女的楚楚。“……很抱歉打扰了两位,我只是,想把这个交给圣者殿下。”双手轻轻托起一束刻纹,递向净穆。
净穆了然一笑。放灯节又要到了,他们两人又要受到一番“刻纹攻击”了,虽然两人并不拒绝,却也从不曾绑上刻纹去净水河祈祷什么的。
西尔莫妮觉得,只要净穆收下了,就很高兴了。
净穆接过刻纹,若有若无的扬唇。“谢谢。”
饱含着少女情愫的刻纹,静静的躺在温暖的手心,只是情感却无法再传递半分。
“那么我先退下了。”西尔莫妮淡淡行礼。
“嗯。”
优雅的转身,娇颜却遮掩不住一阵失落。
“……喜欢上你的女子,还真是可怜呢。”望着西尔莫妮渐渐远去的背影,赛迪沙冷声说道。
“……拥有太多情感对于圣族来说,恐怕不是一件好事吧。”净穆瞥了一眼那幻蓝似水的刻纹,随手将它束在了树枝上,随即闭起眼睛。“对了,放灯节有什么打算。”
赛迪沙回首,幽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当然是引蛇出洞了。”
“……其实我不相信诱血组织的人会动手。”净穆老实回答。
赛迪沙无所谓的一偏头。“毕竟他选择了一个愚蠢的合作对手。”
圣宫三位皇子中,二皇子乔迪尔长期修行在外,那么合作对手只有可能是三皇子撒迪亚斯了。撒迪亚斯是个十分阴冷的角色,却缺少足够的耐心与冷静。诱血的头领再明智,和这种人合作想必也头疼不已吧。
“诱血一直没有采取正面冲突,应该不是在等待时机,而是没有实力。”赛迪沙说道。
“没有实力?”
“……领导者没有足够的作战能力。因为手下再怎么精锐,都会被我们击退。不是吗?人类的能力无法与圣族能力相抗。”多年来与那些刺客交手得来的经验就是如此。“而我却并不喜欢这圣族的力量……”
“赛迪沙……”心中闪过那柔弱的身影,净穆轻声叹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倘若她没有死,你会怎样做?亲手杀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完全的保护她?”赛迪沙直接问出了净穆心中最大的阴霾。净穆的眉头果然肃然紧皱。
杀了她……那可以说是对沙洛族的交代,可以说是对她放走魔族的惩戒,可以说是断绝了自己最后的温柔……那蜿蜒在心间的复杂心绪,又怎是一句话可以形容……不杀她,忘却那惨痛的过去,继续保护着她,就是他心底一直最大的愿望,就是他的光,可是,他的心底却永远都无法抹灭那罪恶感……而且她的存在,必然是他最大的弱点。这点净穆比谁都清楚。
“抱歉……”赛迪沙伸手拂去他眉间的肃冷。“现在不要去想这些了,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明了……”
净穆只是低着头。“我还是一样不成熟……”
“不会。至少在其他人眼里,你是温雅沉静的圣者。”
“可是那欺骗不了自己,我还是一个失败的族王,无能的兄长。”
“……”赛迪沙担忧的望着他。想要继续安慰他,却被淡淡的拒绝……“容我失陪,我想我需要冷静下来。”净穆转身离去。那孤独而坚强的背影,好像缱绻不去的清风……
……
水珞再次来到树林,怀中带着她赶制的刻纹,想要给赛迪沙一个惊喜。
走到边界,听得一阵阵激斗的响动,心下觉得奇怪。往常她走到感应结界边缘时他是知道她会来的,因而会收起那结界,不过这次……难道他遇到了危险?水珞脸色微微泛白,提起脚步直接向声源跑去……
倘若她没有死,你会亲手杀了她还是保护她?
净穆咬着牙,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要将纷杂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不停的唤出魔兽,然后攻击……保护还是杀死……呵呵……
水珞见着这争斗,不由得凝住了眸子……那不是洛狄欧……那是……净穆啊……心好像一下子被撕裂开来……净穆怎么会在这里?
“谁在那处!”净穆扬声叫道。
水珞一骇,退开几步想要离去,净穆却疾速闪到她身边,揪住了那纤弱的手臂。一阵锐痛从手臂传来,水珞惊骇的回头,迎上那覆满云雨的绿眸。
是……哥哥啊……那更显俊美的面容……却带着陌生的冷漠……若他知道她是水珞,会怎样呢?……杀了她……吗……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涌出珍珠般的泪花,净穆立刻收敛了那躁动的情绪。恢复了平淡优雅的声音。“你是上次被救回的女孩,为什么会在这里?”
水珞不答,只是怔怔然盯着他,不停的流泪。
“不是已经给你出入药草房的自由了吗,怎么还没有治疗自己的喉咙?”净穆担忧的皱眉,伸手抚上水珞的喉咙,水珞慌忙退开两步,低下了头。
“你喉咙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再服用草药就可以复原,并没有什么大碍。”净穆说着。
水珞微微点头。心下却有些讶然,仅仅是那样一触,他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看来净穆的药术是不会输她了呢。
而净穆此时则带着一半失望一半欣然的想着,她不会治疗……那么,不会是妹妹了?那么自己可以逃避那样的现实,更久一点……
两人各有所思。
“这里是圣族的修练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认为她可能是误闯,净穆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淡然打发她离去。
而水珞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心底好像有什么炸开了。急急的行礼转身离去,脑子却一片混沌……
圣族的修练场。
净穆他是圣者……
那么那个带着阳光般气息的俊雅男子……洛狄欧……那个笑着对她说只是修炼者的洛狄欧……就是传说中的圣王……也就是,圣国的大皇子。
遥不可及啊……水珞心中出萌的依赖与爱慕之心,就这样被压回了自卑的牢狱……仿佛跌去了魂魄一样,水珞失神的移动着步子,净穆与赛迪沙的身影在她小小的心里盘旋不去……
那是哥哥。已经登上了顶峰再也不可能垂首对她宠溺微笑,扬誓只守护她一个人。因为他是圣者。
那是圣王,耀眼的光芒笼罩着他的子民,他,将背负着重大使命,也将成为圣国未来的支柱。
她只是拖着病痛的身躯活下来的水珞·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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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魔魅之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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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水珞碰到了一个冰冷的身躯。抬起头,恰好对上西尔莫妮冰冷如霜的蓝色眸子。
“……”冰瞳瞄了一眼水珞过来的方向,正是圣族修行林所在之地,西尔莫妮的冰寒又扬起了三分。“一点规矩都不懂?每次都要莽莽撞撞。我记得你。”
“……”水珞垂下头,躬身行礼。这次明显的感觉到了更深的对立气息。
“你存在的意义只是妨碍到别人吗?”西尔莫妮一语双关的说道。
水珞脸色霎时苍白。眼前的这名冷傲女子,对她绝对不是一个见过两次的人的态度。究竟是为什么她会这样针对着自己,水珞不清楚。
西尔莫妮扬起手拧住水珞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眸子眯成危险的线。“记住了,我是西尔莫妮·澜羽。是圣国水元素使中最强水之神女……”声音化作毒蛇,在她耳边呼出冰凉的气。“也是最讨厌你的人。水珞·暝凝。”
唤出了她的名字,不意外的在那苍白的面容上寻着了惊恐。西尔莫妮懒懒的扬起冷笑。“想要在圣宫藏起什么秘密,是不可能的。水镜总是很诚实的反应出它印出的影子。你要哭泣也好,忧伤也好,即使不会受到水的伤害,但那不代表不会受到我的攻击。”西尔莫妮低声的话语如烧灼得赤红的铁锁捆缚住她的心。
这个女子,是及其重视圣王与圣者的吧。所以才会对无能的自己如此排斥……存在的意义啊……水珞合上眼睛,不让情绪外露。她不会的,她不会站在净穆哥哥的面前唤起他悲伤而无奈的回忆,她不会再在洛狄欧身边寻求着不可能属于她的光芒与温暖,这样……她现在只是一个拖着寒性子的奴隶而已,她只是想简单的活着,能够偶尔见到他们而已……这样都不能吗?……
……
想着今日她也许还会去修行林找他,赛迪沙的心竟然莫名的有些小期待。不过净穆好像先过去了,得想个办法才好。难得赛迪沙的心情会有些愉悦呢。他的步子穿过白色长廊后,看到那一白一蓝的身影时,沉沉的停了下来。
西尔莫妮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而现在她的表情好像要把水珞活活吞下去。
自己若出去解围,身份就会曝光了,不想别人一直因他是圣王而对他保持敬畏的态度,是以赛迪沙一直不告诉水珞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心下,隐隐的竟是担忧。
就在他停在长廊边上的那一段时间,西尔莫妮眼尖的发现了他的存在。于是向他走近几步,微微侧身,右脚后退一小步,屈膝行礼。“圣王殿下。”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却丝毫没有温度。这声音不似行礼,倒像是继续在对水珞说话。
赛迪沙无奈的叹了口气,蓝眸凝上几分忧郁。
水珞却连眼都没有抬起,直接跪倒在地,双手交叉叠在胸前,头藏在披散的白发里,完全遮住了表情。恭敬得好像在膜拜着神祗。
“这时候水之神女会在这里做什么?”赛迪沙凉凉的问道。
“只是在训责不懂规矩的奴隶而已。殿下。”西尔莫妮淡然回答。
“这些事情直接交给女官就可以了。你的职务只是负责寻找圣女,希望你明白。”赛迪沙冷漠说道。他不喜欢西尔莫妮那么说。
“我明白了,殿下。”西尔莫妮早已习惯赛迪沙的冷漠,转头看了一眼仍然保持同一姿势的水珞。伸手优雅的提起裙摆,转身离去。
水珞不想抬头,即使就在面前也不想抬头。他的光芒在现在看来,好像靠的太近就会被灼伤一样。
赛迪沙立刻转身离去。他不想她看到圣王的自己。
两个人同时逃避着身份的束缚,单纯可笑,却又简单而温柔。
……
水珞工作完毕后,照例在药草房熬煮克制寒性的药物。虽然不能说根治,但至少她已经不会那么排斥温热的食物,,至少……她不会成为净穆的累赘。
“咦……小女孩,你今天不准备做点心吗?”平时试吃惯了的女官捧着一篮子已经晒干的药草走进来,没有问到往常的香味不由得这样问着。
水珞勉强一笑。我稍后就会做的。
女官满意的笑着去放药草了。“你都快把我惯坏了,呵呵。我也试着去照你那样做过,但是完全不行呢。”
水珞仍然是笑着,将药盛出来。然后去花园挑选适合做点心的鲜花了。
做好糕点,给了女官一份以后,水珞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用绒草纸与棉布包起糕点向树林走去。
不管那么多了,至少在放灯节以前,让自己把他当成洛狄欧就好。水珞这样安慰着自己,在感应到结界的消失后放心的步入了树林。
赛迪沙望着缓缓接近的小身影,心里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水珞像往常一样小心的将布包打开,给他尝着点心。那笑容依然单纯得不带一丝瑕疵。
那天……她没有发现是他?赛迪沙思索着,捏了块糕点入口。依旧是那特殊的清香,却似乎带着一点点苦味,不过很快的那清淡的甜香又盖过了那瞬间的苦涩。
“为什么会有一点苦味?”
苦味才能更好的使后面的甜味渗透出来。
“……这也行……”赛迪沙一笑,继续吃着点心。“你快把我惯坏了,如果哪天吃不到你的点心了,我会很难受的。”
水珞怔然的望着他。
赛迪沙笑容如璀璨的阳光。“你自己不曾尝过吗?”说罢轻轻送了一块入她嘴里。水珞面颊一红,张口咬住点心就要低下头去,赛迪沙却直接捧起她的脸。“为什么老是喜欢低着头。”
水珞几乎要被那口点心噎死……好像今天的他特别……不对劲!
“我不对劲?”赛迪沙失笑道。
水珞瞪大了碧色的眸子,啊!读心术吗?
“不是读心术。”赛迪沙继续带着神秘的笑。
水珞吓得往后一缩。被人窥探了心境可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傻女孩,你自己在用意念力想着那些话语,我自然就可以感觉到啊。你学过法术的,对吧。”赛迪沙望着她那丰富的表情。
水珞皱了皱眉。怎么以前没有觉得呢?还害得她一直用小树枝戳来戳去……唔……
“呵呵……你还真是好玩。”赛迪沙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泛着紫意的白发。“那么明天早晨我会在这里等你,带你去放灯节。嗯?”
水珞点点头。绽开笑颜。想起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那副刻纹递给赛迪沙。银白色的刻纹在阳光下静静绽放,花纹相当细腻,重重藤蔓枝叶相互缠绕,正好形成象征着光的咒文。他是圣王,是光的圣王,是圣国的光。
赛迪沙略带几分忧郁的笑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
可是刻纹不是要随着愿望顺着净水河流下吗?
“呵呵……”赛迪沙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圣王。水珞抿了抿唇,露出一丝苦笑。
……
清晨。阳光温柔洒落,月白色的宫殿更显神圣。微风送过,传来阵阵和谐的鸟音。
照往常习惯去书殿的净穆,遇着了西尔莫妮。净穆优雅一笑。“早。西尔莫妮。”
西尔莫妮咬了咬唇,犹疑着开口……“净穆殿下……”
“嗯?”
“今天的放灯节……可否……一起去……”这几个字好像有千斤重,西尔莫妮越说头低得越低。
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她。净穆淡然吐了口气。望着那褪去了冷傲的美艳面容。他并不讨厌她的,却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应该说,在六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波澜起伏的感情,对一切都温柔,对一切都平淡,毫不拖泥带水。这,应该是身为圣族的心情吧。
“可以吗……”西尔莫妮小声的问着。语气让人不忍拒绝。
“……”想起那根被系在树枝上的刻纹,净穆哑然。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答应了的。可惜……“抱歉呢,赛迪沙交给我一些文书要处理……”
西尔莫妮失望的抬头望着净穆那天衣无缝的微笑。海蓝色的眸子都失去了光泽。
净穆轻声一叹。“我处理完文书再通知你,可以吗?”他终究还是不忍拒绝。
西尔莫妮诧异的瞪大了眼。这……是同意了?
“怎么了?”净穆温柔似风的声音拉回她。
“……没有……我很高兴…………那么,我会在涟水神殿等着您。”西尔莫妮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兴奋,迅速行礼。“那么我先不打扰净穆大人了。”
望着那背影,净穆扬起习惯性的淡笑。随即转身向书殿走去。其实他并没有什么非处理不可的事……只是,想找个时间去把那根刻纹取下来……免得有人要伤心了……呵呵。
赛迪沙立在树林入口,扬起淡淡的微笑看着小小的身影跑过来。
水珞因为很久不曾运动过而微微喘息着。她的穿着还是平时那样的粗布长裙,白色长发认真的扎成了辫子垂在脑后。她抬头望着那如神祗般完美的俊颜,有些讶异。赛迪沙穿了一身纯白色的麻纱长袍,腰间只用一根蓝色布带随意的系上,金发松散的束在肩后,与平时相比少了几分尊傲,多了些朴实脱俗。水珞又注意到,那束发的丝带居然是那根刻纹……
“走吧。”赛迪沙轻轻带起她的小手。念过咒语后两人便来到了圣宫之外。
吓……居然可以这么轻松的瞬间移动……水珞讶然的望着他。
赛迪沙只是扬起了唇,牵着她步入早晨的集市。由于还是上午,放灯仪式不会举行,许多商人抓住这个时机兜售着精美的轻质金属灯与刻纹,还有些外地商人铺开鲜艳的地毯,放上外地特产叫卖,也有旅行到此地的诗人与舞者在街边表演,赚取高人气的赏金。热闹的光景很快的吸引了水珞,慢慢的她放开了一直紧缩着的心,随着赛迪沙一起到处看着。
“喜欢什么就买下来。”赛迪沙侧头欣赏着她纯美的笑颜。展开温柔微笑,他那不带冰寒的笑只会因为她而存在。
水珞脸颊一红,点点头。她平时从来不曾去注意过那些小玩意,每一件看起来都相当新鲜。于是继续在那些商人的摊位上转来转去。
“黑夜的月下,我低声的在你耳边呢喃着,最美的玫瑰啊……”那吟游诗人低沉带有魔性的声音吸引了水珞,水珞不由得向那处跑去……围着那诗人的人不少,赛迪沙小心的护着水珞往前走,并注意不让她被人挤着。
跑到了头前,看到那裹着神秘的黑色长袍的吟游诗人。他有着魔魅低哑的歌喉,有着一张能够令阳光都要黯然的邪美面容,那对暗红色的眸子更如妖爪,要将被它注视的灵魂一一掳获……
水珞先是微微失了神,下一刻,在那对眸子注视着自己的时候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
歌声止歇,吟游诗人缓缓向水珞这边走来。
水珞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表演完毕,请给赏金。”吟游诗人优雅的伸手,望着水珞。
……水珞几乎要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口袋里有带前不久才发的月俸,于是掏出一个金币放在他手里。那吟游诗人却没有就此作罢,竟然顺势勾住水珞的小手,俯下身子轻轻在手背上烙下一吻。“多谢你呢,美丽的小姐。”
紧接着,他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魅惑的说道:“我,叫做辉夜·凯伊斯。魔鬼的名字可是重要的契约,我的公主。”
辉夜……凯伊斯……水珞惊骇的抽回手,倒退几步。那魔魅的红眸充满侵略性的盯着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赛迪沙轻柔的拥住受到了惊吓的小身躯。因为水珞是背对着他,所以他没有看到水珞那吓得失去了血色的面容,只是认为她被他无礼的举动吓到而已。蓝色的眸子透出了冷瑞的霸者之气,直直逼向那对红色眼眸。
这下可有意思了呢。凯伊斯淡笑着转移了视线,继续收他的赏金。他的能力还不足够直接与觉醒的圣族起冲突,不过又见到了这纯洁的小女孩,那么游戏又可以开始了。
“暝凝,已经没事了。”赛迪沙低声唤回她的神智。
水珞咬着唇,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娇小的身躯不由得向赛迪沙温柔而坚定的怀抱里缩了几分。
不对劲。赛迪沙微微一皱眉,又瞥了一眼那吟游诗人。一股极其让他厌恶的气息传来,却不能明辨是什么味道。
记住……我叫做……凯伊斯……
那是六年前那噩梦般的声音再现啊……水珞双手捣着头,止不住那畏惧的颤抖。那是令自己喉咙重创,令净穆失望,让自己被魔域的人抓去的祸首啊!!再次降临的这噩梦,宣召着她再也无法平歇的命运转动着……
她,似乎很害怕……就好像有什么唤起了她最害怕的事情,令她惊惶起来。赛迪沙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银色的链子,坠子是一粒细细的银色珠子。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却有着莫名的意义……
“暝凝,带上这个。”将水珞从摊位里牵出来,赛迪沙扬着浅笑,将链子挂在她脖子上。白皙的肤配着银色的链子,更显得她的楚楚动人。
水珞诧异的伸手,触到链子上的珠子,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力量……让她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喜欢吗?”赛迪沙深深的凝视着她碧绿的眼眸。那链子里头包含着他的圣灵气息。这样一来可以保护她,也可以让他随时随地感知到她的所在。
水珞点点头。绿眸里有几分逃避的惧意。赛迪沙再次将她收进怀里。“不要害怕,不要不安,有我保护你,嗯?”
水珞微微低头。他,为什么会想要保护她……
“走吧,我们可以去买灯了。”赛迪沙拉着她继续向前走。水珞看不到赛迪沙唇边那没有温度的笑。
……
下午。净穆抬头望了望天色。似乎再拖下去就是他的不对了。摇摇头,带上从树枝上解下来的刻纹向涟水神殿走去。
“西尔莫妮。”净穆立在神殿前唤着。很快的,蓝色的身影便快步走了出来,美艳的脸上少了平时的冰冷,就像普通的女孩一样娇美而天真。
净穆沉眸一笑,“走吧。”
“嗯!……我……很高兴。净穆殿下。”西尔莫妮绽开如水的笑花。
“出去后叫我净穆就可以了。”
“……”西尔莫妮心里一阵悸动……可以直接呼唤着他的名字……
净水河。虽然刚到黄昏,但是人已经明显的多了起来,河流上也浮着一些满载着夙愿的小灯。
赛迪沙买到了灯,与水珞一起立在河边。
“那么我们许愿吧。”虽然平时不相信这些,不过这时候赛迪沙兴致倒不错。
水珞犹疑的指了指他的头发。
赛迪沙一愣,旋即了解是那根刻纹的缘故。淡然一笑,“啊……我很喜欢那根刻纹,可有点舍不得它随着水飘走。”
水珞呆住。怔然的望着那如神祗般的面容渐渐在眼前放大。
赛迪沙轻柔的在她额前印上羽毛般的吻,声音低沉如醉。“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没有刻纹的油灯顺着水飘走,水珞整个人像凝固了一般冻在原地……脸上却是烧一样的烫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怎么啦,不会呆了吧。”赛迪沙眯起眼睛,捏捏她的粉颊。“哎呀,好烫。”
水珞像是从梦里惊醒,躲闪着低下头去。
赛迪沙扬起一阵朗笑。水珞只能难为情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摇摇头。
“……呵呵,好,我不捉弄你了。”赛迪沙收住笑声,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你脸这么红。”
水珞继续躲闪……却再次被赛迪沙搂进了怀里。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包覆了全身……
阳光……高高在上的圣王啊……水珞的心瞬间跌入谷底。这份温柔,可以让她再保留多久呢?
……
“许愿吧,净穆……”西尔莫妮小手捧起油灯,让净穆将刻纹束在上头。
净穆笑着闭上眼。
淡淡的愁思弥漫开来……
水珞……最珍爱的妹妹……无论如何,希望能够再见到她。
千丝万绪化作一声轻叹,净穆与西尔莫妮将灯放在叶子上,让它顺着水飘走。
“……其实今天能够和净穆……你一起过放灯节,已经是最大的心愿了。”西尔莫妮笑着,似乎是极大的满足。
“……”净穆只是将目光放向远方。一抹金色迅速捕捉了他的注意力。“咦……赛迪沙……”
那穿着平民的衣服,温柔的抱着一个女孩的人可能是赛迪沙吗???……净穆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那俊美的面容告诉他,绝对错不了。
“赛迪沙!”净穆扬高声音唤道。
西尔莫妮循着净穆的声音望去,笑容在下一刻收拢。赛迪沙……和那个女孩?
“净穆!……”赛迪沙放开怀抱,却仍是拉着水珞的手,向净穆与西尔莫妮走去。注意到手中的僵硬与颤抖。
真是……她怎么又开始发抖了……赛迪沙微微拢了下眉头。
赛迪沙……他告诉她的,他叫做洛狄欧。可是现在净穆唤他赛迪沙。
“真是奇观啊,你居然也会想到参加放灯节?”净穆略带玩味的一笑,这种调子他可只会和赛迪沙使使。
“彼此彼此,我以为文书更加能吸引你的注意力。”赛迪沙回敬道。
“……又见面了呢,小女孩。”净穆还是发现了试图藏起自己的水珞,恢复了温柔微笑,说道。
到底是什么感觉……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她的心……水珞低着头,意识到自己的颤抖,松开了赛迪沙的手,却同时让西尔莫妮与净穆注意到——之前,他们是牵着手的。
净穆深邃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赛迪沙。
西尔莫妮却冷下了脸。“不懂得礼仪的奴隶!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这样无视我们的存在?”
身份……水珞提起裙摆,就要行礼。
“算了,西尔莫妮,现在不用那样拘束。”净穆微微伸手阻住水珞,声音淡然。
“……”西尔莫妮有些拉不下脸的扭过头去。净穆居然会为这个丫头说话?……
水珞几乎想要逃开。眼前的一切好像忽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脸颊划过冰凉的感觉,她才骤然发现自己哭了出来。
“……”小小的啜泣声。
“……未免也太娇气了吧!这样也能哭出来!”西尔莫妮觉得,她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嘛。
“西尔莫妮。”净穆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西尔莫妮愤愤一咬牙。“我错了吗?……净穆殿下您为何会一直维护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奴隶!”
“……”净穆皱起眉头,西尔莫妮为什么会如此针对这个女孩?“不管是奴隶还是圣族,难道你真的要破坏今天的心情吗?”
破坏吗?……呵呵。西尔莫妮冷笑一声。
对不起,圣者殿下,圣王殿下,神女大人。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这句话清晰的透入了三人的脑子里,这就是所谓的意念力了吧。
三人惊讶的望着这垂着头的小女孩。赛迪沙更是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疏远之意……她已经知道了啊……呵呵,两个人都装作不知道而已……再也不会回到前一刻那安宁的时候了吧。圣王……
“算了,净穆,我先带她离开。”赛迪沙无声的叹息着,蓝色的眸子透出冰凉的寒意。
“抱歉了。”净穆微微点头。
“暝凝。”赛迪沙伸手小心的触及那颤抖的身躯。
西尔莫妮脸色一白……这个时候,赛迪沙居然叫了她的名……
放灯节……奇异的节日啊……到底要给这群人多少惊奇……
“等等。”净穆急急唤道。俊眉严厉的皱起。“赛迪沙,你唤她什么?”
“暝凝。有什么不对吗?”鲜少见到净穆如此严肃的样子,赛迪沙停下脚步。
“……你说她叫暝凝……”净穆的声音……好像带着深深的恨与悲……
“净穆……?”
水珞睁开了赛迪沙的手,仓惶的想要逃走。却被净穆牢牢抓住。绿色的眸子氤氲着复杂的深邃,盯住她含泪的绿眸。
都是绿色的眸子啊……还有她那渐渐显出紫色的白发……对了,净穆的名字,叫暝凌……赛迪沙惊住了……
“……水珞?”
依旧是哥哥的声音,却带着陌生的疏离……再也不可能听到那宠溺的低柔声音了,水珞很清楚的……可是,为什么心仍旧好像要被撕裂一样……
“她的确是水珞·暝凝。也就是净穆殿下,您的妹妹。”西尔莫妮“恰到好处”的补上一句。“恕我之前怕干扰到您的情绪而没有汇报。”
水珞眼底的惊慌涌起,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净穆会有这样的反应啊……那手上骤然增加的力道好像要将她活活掐死!她从来不曾怀疑过,他会伤害她!
净穆心底乱了。首先涌上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怒意!!“如果你就是水珞,那么我真是彻底后悔救了你!我愚蠢的没有怀疑到又是你的血在作祟!!沙洛族死伤那么多人,魔域残害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你!!”
“净穆!你冷静……”赛迪沙话尚未说完,净穆已经催动了高等风系法术!
“这会要了她命的!净穆大人!!”西尔莫妮吓了一大跳,她知道水珞是水属性的体质……不会受到水的攻击的体质,就代表会受到加倍的风属性打击!仓促间划咒保护水珞,不过那强大的风华已经卷住了水珞的身体……
一声嘶哑而绝望的痛呼,好像要抽痛每个人的神经……
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我希望,至少能够再见到她……
我希望,能够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哥哥……
……
愿望似乎就这样实现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
一片一片的风刃撕扯着身体,仅仅唤出一声就再也没有力气……原来……连哥哥也会伤害她。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净穆!你疯了吗!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无法漠视心中的抽痛,赛迪沙冲过去抱起已经是一片血红的小身躯……又是一片血花,与六年前那脆弱苍白的小身影叠加在一起……激起一阵心碎的涟漪……
净穆的脸色出奇的冷静。“她死了,也就算赎清了罪孽,也就断了我最后的犹豫。这,不是圣族所要的吗?”
西尔莫妮与赛迪沙同时倒抽口气。与他们两个外冷内热的人比起来,净穆才是真正的可怕……
天知道,净穆那冷静的外表下,是一颗同时被割得体无完肤的心。
“……该死,我一定会救活她!”顾不得一切,赛迪沙抱着水珞直接瞬移消失……
呆呆立在原地的西尔莫妮,竟然惧怕靠近净穆。那真的是他吗?那个温柔如风的圣者?
“……回去吧。西尔莫妮。”净穆转身离去。手指在长袖内收紧,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他……杀了她……吗?
那个一直柔弱的躺在软羽枕里的女孩,喜欢花花草草的,他的珍宝……
净穆……
赛迪沙冲进圣王殿,唤来医者与女官帮水珞止血疗伤……那一道道伤痕不断的涌出血来,刺得他的眸子生痛。
意识跌入了黑暗的深渊,那折磨却似乎没有止境。水珞不停的哭着喊着……谁可以保护她?谁不会伤害她?……连发誓会一直守护她的哥哥,都恨得要立刻杀了她!!
记住……我的名字,辉夜·凯伊斯……
……如果你就是水珞,那么我真是彻底后悔救了你!我愚蠢的没有怀疑到又是你的血在作祟!!沙洛族死伤那么多人,魔域残害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你!!……
我叫洛狄欧。
赛迪沙!?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礼的奴隶!!
你说她叫什么?暝凝?……
声音好像一根根的荆棘,缠绕住她的灵魂,带来阵阵烧灼的剧痛……却无力挣脱,也寻不着能够解救她的温暖……冰凉,刺痛,绝望,哀伤……层层冰封锁住了她裂开的心。那痛楚甚至超过了在魔域冰室六年所积累的苦痛……
水珞……水珞……
暝凝,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极致的黑暗反而隐约折射出那和煦而单纯的回忆。
……
“终于安定下来了吗……”望着惶恐前来报告的女官,赛迪沙紧起的眉头微微放松下来。
“是的。因为她失血过多,好像也没有力气再排拒药物了。不过这个药剂……使用了迷魂草……如果持续使用可能导致永久性昏厥。殿下还是请圣者殿下前来医治吧。”女官望着那冷凝的俊颜,声音也微微发抖起来。她实在没有把握治疗好这种伤口……外伤伴随着魔法的重创,没有立刻死去已经相当惊奇了。
“……”赛迪沙转身走出了宫殿。
……
暗室,昏暗的烛光染黄了灰墙,两个身影对立着。更添几分诡异。
“放灯节是个充满着奇迹的节日。”声源来自裹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那声音独有的魔魅,毫无疑问的就是凯伊斯了。
“……你让我耗费了那么多祭品求来的力量就是为了去扮演个吟游诗人?”另外一名穿着华服的蓝发男子冷冷一哼。
“当然不是。我收到了意外的惊喜呢。”
“……?”蓝发男子疑惑的抬头。
长袍下的半边俊颜绽开了邪美的微笑。“如果能够拥有她,那么这一切就都能成功了。”
“她?……你是说圣王那样疯狂的带回来的重伤女子?……六年前,是你唆使魔域组织的人带走的那个女孩?”
凯伊斯不置可否的一笑。“什么唆使,说的那么难听。……我们需要强大的力量来布下大网不是吗。圣王和圣者不是笨蛋,你以为他们真的不会怀疑背后的操纵者吗?”
“如果能够再次利用那个女孩,就有能力扳倒他们了吧。”蓝发男子急切的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够得到她。那么就成功了。”凯伊斯说道。
“得到?”
凯伊斯却懒懒的拢起斗篷。“有些事情告诉你太多反而没必要,不过……诱血终于可以开始行动了呢,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吧。”
“需要将她劫过来吗?”男子自以为是的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凯伊斯低声一喝。真是……若非力量没有完全恢复,他才不会找上这个急性子的男人合作。
男子低低笑道:“呵呵呵……六年前你不是喝了她的血得以拥有实体吗……这个方法不是可以让你的能力恢复吗?”
凯伊斯危险的眯起眼睛。“怎么,你认为你有能力左右我的思想了吗?”
“这只是实话而已。”男子耸耸肩。
“……”凯伊斯沉下眸子。“现在圣王很重视她,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去直接起冲突。”忽而又想起什么,微微扬唇。“对了……她可是圣者最宝贵的妹妹呢。”
“……什么?”男子很惊讶。“你说的得到她,就可以威胁到圣族了?”
“很高的利用价值,对吧。”凯伊斯懒懒一笑。“不过,她身上的伤可是圣者造成的。”
男子更加吃惊的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情况……
就晓得他会愣在一边,凯伊斯也懒得和他解释。“你只要照我的做就可以了。如果你敢给我捅出什么岔子来……结果你是知道的。”红色的眸子里杀意骤逝,黑影也消失在空气中。
“……”男子被那阵骇人的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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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5 水之颂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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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圣者的辉煌阁。殿内笼罩着阴郁的气息好像要排拒一切的靠近。不过金色的身影似乎完全不以为意,踏着轻捷的步子进入殿内。
净穆把自己锁在辉煌阁的书殿内一整天,却无奈情绪更加紊乱。显然这种逃避的做法并没有使自己得到解脱,反而心里仍然不受控制的在为她担忧。
赛迪沙推开门,见到的就是倚着墙坐在地上绿眸没有光泽的净穆。原本要出口的严厉话语收了回去,只是默默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净穆的唇微微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赛迪沙也不在意,将目光集中在一点开始出神。
只要有人在身边,净穆便会下意识的收拢自己的情感,变得温雅而疏远。不过这个时候,他似乎做不到继续淡漠如风。
“……她……怎样了。”净穆终于开口问道。
“等你去救她。”
“……”心里立刻松了下来,却又涌上大片的苦涩。“我该救回她,让她成为我们的弱点吗?”
赛迪沙突然一把抓起净穆的衣领,怒喝道:“即使全世界人放弃了她,你也不能这样啊!她是你妹妹啊!她是你最宝贵也是唯一的亲人了啊!……圣族教给你的难道是冷血与懦弱吗?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学着逃避了?……”
“……六年前,对我说,她必须死的人不是你吗?”净穆无力的说道,似乎是疲惫不已。
赛迪沙手一僵,放开了净穆。
“你……也动了心,是吗?”从小就生存在这种复杂的宫廷环境下,背负着艰巨使命与希望过活的他,遇到水珞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心之所向,行之所动。”赛迪沙叹息了。“净穆,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就是这份温柔将你的灵魂深深束缚住了。”
净穆不语。
“你的心一直在水珞与沙洛族之间盘旋着。你无法割舍任何一个,也无法原谅任何一方,对吗?”赛迪沙淡淡说出他心中最深的伤痕。
“我还是很无能……不能保护好任何一方。”净穆伸手撑助额头,散乱的紫发遮住了带着几分脆弱的脸庞。
“她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她的生命就像随时要卷入漩涡的树叶。你是她的风,葬送她,你将终身唱着悲哀的挽歌缅怀着回忆,救回她,至少你的手里还能有一份希望与期待。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净穆,你晓得该怎么做的。”
“……”
“一直被圣族的使命纠缠着,我看着她单纯的样子,不想告诉她这复杂的身份。”赛迪沙继续低声说着。“如果为了毫无顾虑的与魔族对抗而放弃心中的情感与牵挂,那么,圣族的希望在哪里……那是战斗的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了。在这圣族的身份之外,我们也是普通的人,不是吗?”
“比起我来,你才是真正善良的人吧。”净穆略微偏头,望着那噙着温柔微笑的男子。平时冷漠冰冷的赛迪沙,内心其实是非常温柔的……只是长期周旋于阴谋与名利场上,让他习惯的封锁了表情,就像自己,要用温和的微笑来遮盖心底的伤痛……
赛迪沙缓缓起身,知道净穆应该会去救水珞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净穆这个人啊……心中的阴影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化解的。
果然,下午就传来消息,净穆前往圣王殿医治水珞了。
已经是第二次,望着这躺在软床里毫无生气的人儿了。全身都是绷带,裹着那如荆棘蔓延的身体。净穆觉得,好像连手指都在微微抽痛。深吸口气,开始检查伤口,调配特制的药膏与药汁加以净化术的治疗。
“西尔莫妮,她的体质是水属性的,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使用痊愈术。”净穆特地唤来了西尔莫妮与他一起着手治疗工作。
西尔莫妮点头。冰冷的外表没有泄露任何心绪。
持续的治疗数天,水珞身上的伤口从开始结上暗红色的痂口到颜色减退,看来是快痊愈了。但人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去休息吧,净穆大人。这里我守着就好,到了换药的时候我再叫您。”西尔莫妮担忧的望着那略显憔悴的俊颜。
净穆扬起淡淡的笑。“如果醒来没有人在身边,她会害怕的。”声音恍若是从前那般低柔,西尔莫妮也微微失神了……
“……净穆大人,为什么一开始要杀了她呢……”西尔莫妮小心的问道,并注意着净穆微变的表情。
“是我太软弱了,没有自信保护她……”净穆的声音低沉若叹息。
“……净穆大人……”
“不是赛迪沙点醒我的话,也许我要一直逃避着这份复杂的情感一直到死去。”净穆恢复了温柔微笑。出神的凝视着昏迷的水珞。
西尔莫妮偏头,刚好有女官端上一碗浓汤。“净穆大人,至少喝些汤补补精神吧。”
“谢谢你,西尔莫妮。”净穆接过碗,缓缓喝尽。
“圣者殿下,圣王殿下请您赶到圣辉殿。”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净穆望了一眼西尔莫妮,她对他回以一个值得信赖的微笑。净穆点头,转身离去。
……
圣宫正殿,年老的国王宣布近日将择出一名皇子继承王位,待二皇子乔迪尔回国后就将公布人选。
同时从边境发来的紧急文件报告,敌国科林斯开始攻打圣维拉科托盟国莱那。理由是科林斯希望莱那公主与科林斯皇子和亲,但是莱那王只有这一个子女,合婚就代表莱那将成为科林斯的附属国……表示拒绝后,科林斯遂以莱那不尊重他国为由打算发起战争。莱那只是个小国家,这么做的真正理由自然是削弱圣国的边境防线,以便日后侵略。大陆上最强的两个国家针锋相对已久,这外表的和平随时可能被掀翻……
国王派赛迪沙亲自带兵前往莱那希望阻止战争,必要的时候,将协助莱那击退敌军!
同时……一干人等蠢蠢欲动……
待公会开完,净穆与赛迪沙一起回到了圣王殿。
“好好整备一下,马上就要启程去莱那。”赛迪沙望着那带着倦意的清俊面容。“净穆,不要太累了。”
净穆扬起微笑。“最近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谢谢你,赛迪沙。”
“呵呵,你得好好谢谢你的妹妹。”
……两人缓缓走进圣王殿。
“净穆大人……净穆大人……”远远传来西尔莫妮的喊声。听起来焦急无比。两人迅速冲进内殿。
“发生什么事了?西尔莫妮!……”
进去后发现,西尔莫妮的脸色是半喜半忧的。两人一起望向了床头,那正在发抖的人儿。一阵欣喜扬起。
“水珞,你醒来了!!?”净穆慢慢靠近她。水珞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惧怕身边的一切。喜悦渐渐淡了些。
水珞听到他的声音,却好像是感觉到什么洪水猛兽靠近一样,缩得更紧了。
“……对不起。水珞。”净穆停住了步子,眼里蒙上一层忧伤。他,终究还是深深的伤害了最重要的珍宝。
“……水珞。净穆一直在全力治疗你的伤,他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怕。”赛迪沙轻声说道。
水珞绿色的眸子只有阴霾。“不要……”轻微带着啜泣的声音就像水滴坠落在静静的湖面……脆弱得令人屏息。
“你……能说话了?”赛迪沙问着。
“我有调配药草帮她……治疗所有的伤口。”净穆替她回答。
可是终究治不好她一层层撕裂的心。
“水珞,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回来以后我会继续为你治疗。当然,你自己也可以配好药草的……对吧。”净穆的声音好像快要散去。
“……”水珞微微偏过头去。“回来?……”
终于有反应了。净穆微微扬唇。“我和赛迪沙要离开一段时间,会有西尔莫妮陪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浅浅的紫色长发笼住了她娇美的脸,那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光。
不疑有它,净穆转身离开。若是急于靠近,恐怕会让她受到更多的惊吓吧。
……
次日,赛迪沙与净穆率领着五千名士兵前往莱那。
位于宫殿顶端有一抹黑影……那人带着魔魅的微笑。
很好,一切就这样进行得理所当然了呢。
……
夜色森阑,水珞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西尔莫妮就在旁边的软椅上躺着,以便随时照顾水珞。她对水珞只是淡淡的,没有太多的表情,却也不再与她为难。想来毕竟,她是净穆的妹妹吧。
妖异的风扬起窗前的纱帘,就好像有什么侵入了一般……
水珞坐起来,缓缓下床。
西尔莫妮睁开眼睛。警觉性相当高。“你做什么?”
水珞淡淡望了她一眼。“我想喝水。打扰到你了……抱歉。”
西尔莫妮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走到桌子旁边,端起壶倒了杯冷水喝下,又缓缓走回床边躺下,这才再次闭上眼睛,进入深邃的梦中……
不知何时床边已然多了一抹黑影,水珞却似乎没有半分惊惧。
“真不愧是沙洛族第一药师,只是路过都可以洒下药粉。”魔魅的声音带着几分懒散。
水珞没有回答,只是再次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躺着。你要是倒下了,我会心疼的哪。我的公主。”那黑影伸手将水珞推回枕头里,声音带着几分满足的愉悦。
虽然是利用了迷魂草……的果实,暂时得以控制她的神思,不过能够让她静静的待在自己面前,还真是十分难得呢。赛迪沙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诱血的出场是由他来完成呢……
“水珞……”迷魅的声音如醉。“我很抱歉利用你……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最后站在我这边……”方法是卑鄙了点,不过他了解水珞绝对不是轻易放弃生命的人,也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有击溃她身边的温柔,才有可能让她选择他的守护……
“接下来,配合撒迪亚斯行动吧。”黑影悄悄离去,一切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水珞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睡去……
西尔莫妮,无声的轻叹。
凯伊斯利用女官给她疗伤的机会使用了迷魂草的果实借以操纵她的意念,只要避开西尔莫妮便很好行事了。况且水珞是一个那么好的药师,随意就可以调制出奇异的药剂弄个天翻地覆……
事情发生在三日后,水珞说自己身体已好,便继续回到奴隶间工作。不过那些女官都是以敬畏的眼光望着她……毕竟……她可是圣者大人与圣王大人保护的人啊……
刚想要帮忙清洗衣物,西尔莫妮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把她提了回去。
“如今你是净穆殿下的妹妹,自然就不是奴隶而是贵族了。不需要再去做那些事情。”西尔莫妮冷淡的语气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水珞淡淡低头。却还是乖乖随着西尔莫妮回到圣王殿——赛迪沙特别准许水珞一直住在圣王殿休养,如此的保护措施有眼睛的可以看到,没眼睛的也可以听到吧……
不料在接连的两日,不断有官员中毒或者病倒,参加公会的官员少了近一半。国王觉得此时相当可疑,立刻下令严加检查进入宫内的食物以及用品,很不幸的,在又过了一天后,连国王也染上了毒症……
“……这是怎么回事……”重任一下子丢到西尔莫妮头上,这让她一时措手不及!!不多想,立刻奔回涟水神殿利用水镜与净穆以及赛迪沙报告这一异常情况。
莱那这边,情况相当恶劣,科林斯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大军已经来到距莱那城门三十里附近的地方!!
“……可恶,这似乎也太巧合了吧!”赛迪沙猛然捶了一下石桌。
“看来我们的行动都在对方的预测之中。”净穆说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赛迪沙沉眸凝思。
“乔迪尔快到圣宫了吗?”
“没有传令兵的消息。想必还没有接近圣都。”浮在空中由水凝固成的西尔莫妮样貌回答。
“……科林斯这次的主将可是素有罗刹骑士之称的奈特梅尔。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同时应付两边。”净穆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西尔莫妮,用水镜通知阿尔若娜,让乔迪尔直接赶来莱那!净穆,你带五百名士兵立刻回圣宫!”赛迪沙果断的下命令。
“解毒的事情先交给水珞,她可以的!”净穆对西尔莫妮说道。
“我知道了。那么,在圣宫渴盼您归来。”西尔莫妮的幻影迸散开来。
净穆望了一眼神情严肃的赛迪沙。两人眼神的交递,透露着信赖与坚定。
行动!